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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聽了那名字,臉上就愣了一愣。新媳婦兒,自然要被妯娌姑嬸們品評調|教,當即就有人問:“怎麼了?”鄭夫人心中已有些不快——天底下哪有閨女犯母親的諱字的?她都進門了,孩子的名字還沒改掉。可見這些人並不把她放在眼裡。便笑道:“媳婦兒乳名喚作蘭兒。”老太太也愣了愣,卻還是說道:“可見這孩子是跟你有緣的……”新媳婦兒受了委屈,夜裡難免就要在丈夫枕邊兒哭訴一二。鄭夫人哭哭啼啼跟柳世番抱怨,柳世番卻要調笑她:“多大點兒事兒啊,瞧你哭得妝都花了。”——你說新媳婦兒初初過門,恩威未立,權令難行,正是需要丈夫溫言撫慰為她撐腰的時候,他不幫她還笑她小題大做?有這麼渣的嗎?鄭氏當即就不依不饒的鬧起來,“你心裡就是沒我,才不把我的委屈當回事——我這才過門呢你就嫌棄我了,日後這家裡我還怎麼立足,不如死了算了我!”便往柳世番懷裡撞。彼時鄭氏雙十年華,正當最惹人憐惜的年紀。溫香軟玉嬌哭嗲鬧的捶打過來,柳世番當即就有些受不住,半霸道半服軟的將人按倒撫慰。一夜之後,到底記住了鄭氏的心事,隨手就將女兒的名字改了。鄭氏自認贏了一局,倒也沒怎麼遷怒到雲秀身上——反正名分上就是她閨女,掌心裡隨意料理的小輩,她犯得著跟她置氣嗎?事後老太太卻再不提將雲秀送到鄭氏膝下撫養的事了。後來鄭氏無意中就聽到老太太不肯撒手的緣由——老太太跟張媽媽說,“婚書上也沒寫乳名,誰知道她也有個蘭字呢?就為這麼點小事,折騰出這樣的波折來。繼母這般氣量,蘭丫頭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只盼我能多護著她些年歲吧。”鄭氏就有種被看破的難堪,惱羞成怒,當即就暗暗發誓——總有你護不住的時候,到時候看我怎麼讓她見識“這般氣量”!鄭氏與雲秀的仇恨之二:奪產鄭夫人運氣也背,嫁給雲秀爹八年,懷了三胎居然就連著生下三個丫頭來。眼看著已經二十八了,正打算再努力一把,老太太去世了。鄭夫人對老太太還真沒太多恩情——誰叫老太太就惦記她那個死鬼兒媳婦和她大孫女兒呢。但她再怨恨老太太,也得給她守滿三年孝期。等出了孝她也三十了,柳世番更是要四十了!為了儘快給柳世番留後,也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她勢必得親自為他引入一批次的姬妾,然後拉下臉撲進去搶食吃,還不能吃相太難看。想想就覺得好悲哀喲!但那都是三年後的事呢,著急無益。鄭夫人現在就想著怎麼未雨綢繆,先將雜務前路安排好了,到時候才能周全無憂的衝殺入陣。目下最讓她上心的自然就是她那仨閨女——這些年柳世番官運平穩,更有皇寵優渥破例重用,年紀輕輕已是一部長官,怎麼看都是卿相前程。鄭夫人全不擔心閨女會嫁不出去,她擔心的是嫁妝!鄭夫人雖是“五姓貴女”,三觀卻意外的樸素接地氣。深知這年代女兒貴養低嫁,攀比的不是聘禮是嫁妝,一整個兒就是賠錢貨!但你不賠錢不行啊,總不能讓她嫁出去後手裡短錢受氣吧,那可是自己親閨女!鄭氏老早就開始給女兒們攢嫁妝。說真的,鄭氏自己的嫁妝不薄——她家底蘊深厚,祠堂裡統共供奉四個祖宗,兩個都是宰相,族譜上官至牧守的更是數以百計。何況當年柳世番又是極被看好的才俊,她出嫁得自然不潦草。可架不住她閨女多啊,一分就不入流了!偏生柳家家口大,家風樸素,雖敦實富足卻絕對沒到煊赫揮霍的地步,摳不出太多油水來。而鄭氏扒拉著找錢的時候,雲秀二舅舅韓慎之差人給雲秀送來生辰賀禮。鄭氏開卷一掃——他孃的!紅藍寶石、和田美玉都是按匣子送的啊!……韓家武將之家,三觀跟鄭氏一樣粗俗。慎之舅舅跟鄭氏想一塊兒去了,外甥女兒不是沒娘護著嗎?沒事,咱拿錢砸,看誰敢輕視她。偏偏他坐鎮西北,缺水缺人缺舒坦,就是不缺金銀珠寶。自然砸錢砸得豪邁爽朗。按說韓慎之想法也沒錯——可惜魯漢子錯估了小女人的心思,沒料到後院如戰場,女人也可以和敵人一樣狠辣歹毒。總之韓慎之露財,鄭氏一個沒忍住,就過問了一下雲秀孃的嫁妝——比她多。雲秀娘留下的嫁妝足足是她的兩倍。她掌管柳家這麼些年,這麼大一份家業柳世番竟就沒讓她知道過。不僅如此,柳世番得知她過問過,還特地提點她:“按著河東的規矩,無子而喪,嫁妝是要返還本家的。韓家不收,說是留給雲秀,便留下了。我雖是雲秀的父親,可也不屑貪圖亡妻的財產——望你能明白。”能明白了鄭氏就不是鄭氏了!彼時她想的是——憑什麼我生的女兒就要被你生的攀比下去!你他娘早死透爛光了,親閨女都攥在我手心兒裡,還敢跑到我跟前來耀武揚威——不做死就不會死,很難懂嗎?!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鄭氏卻記住了——雲秀在,這筆嫁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