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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簡直就沒見過這麼神經病的熊孩子。倒黴的是,只遷怒自家的丫鬟他還不算完。也不知雲秀怎麼得罪了他,每到他養病的時候,就會央求他阿孃,“要見柳妹妹!”令狐韓氏對雲秀確實是好的,但比起她那個寶貝兒子,多少就差了一籌。於是每年春天,雲秀都會被她二姨接到鄭國公府上去小住。鄭國公府當然是好的——只怕皇宮也沒那麼精美秀麗,吃穿用度也比在家中甘美精緻十倍不止。但藥罐子小表哥,實在是很難伺候啊。雲秀去看他,他陷在棉被裡,臉因為咳嗽多了,豔得跟桃花似的,眸子且溼潤清黑,眼尾還帶一抹紅。似怒似委屈的說,“我不讓阿孃接你,你都不知道來!”雲秀都不知道到底他是哥哥,還是自己是哥哥——雖說兩人只相差幾個月而已,但每次雲秀都覺著自己大他好幾年似的。只好哄他,“別生氣了,我不是來看你了嗎?”他就哼哼唧唧的。但你要覺著他只是委屈抱怨,不算害人,那就錯了。他會慫恿雲秀說,“你折一枝花拿進來我看,我養病,今年花開都還沒見著。”最初的時候,雲秀不知道他的病根在這裡,心想這個簡單。應一聲,“好啊,你等著。”他還不忘叮囑她,“別讓旁人看見,我阿孃惜花,都不許人亂折。”雲秀記下了。便出門去,為他挑一枝最好的桃花,避開人,扛進屋裡來。……那年,她以為他會咳嗽到憋死。莫名其妙就背上害他發病的鍋,雲秀整個人都是懵的。待聽令狐韓氏解釋完之後,總算明白了原委。心想,他應該只是僥倖,只是真的想看花了。他好像有些可憐哎……於是雲秀愧疚的在春暖花開的大好時光,每天陪著他捂在屋子裡,捂了一整個花期。她還做足以亂真的絹花給他,調桃花香、杏花兒香、丁香花香……還做了一整面牆那麼大的素白繡屏,踩在小杌子上畫“春江花月圖”給他看——就此加入了令狐家“討小公子歡心,幫小公子看花”的前赴後繼的大軍之中。結果她做什麼他都不高興,都覺著她是在故意炫耀她見過這樣的風景。雲秀那會兒還小,大概才不到七歲,實在是很天真無邪。為了安慰這個被病痛折磨的可憐的小哥哥——當然也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雲秀簡直絞盡了腦汁。終於,在暮春將盡的那個夜晚,她在空間裡揭出了比最薄的蟬翼紗還薄的透紗。便請鄭國公府上下人搭好架子,把庭中最後一棵未落盡的桃花樹,整個兒的罩了起來。而後在樹下點了燈籠——因光從裡邊透出來,那薄紗更是透得幾乎察覺不到了。再然後,她領著他從屋裡出來,請他賞花。你以為這個小祖宗該滿意了?並沒有。他靜默的看了半天,在雲秀以為他是被平生頭一次賞春所見的美景感動了時——在她看來他是應該感動的,因為就她所見所聞,鄭國公府上為了小公子能看一眼桃花,真是勞民傷財不惜代價,做出了無數努力和犧牲啊!在歷經了漫長的折磨之後終於達成目標,在場的僕役丫鬟們沒一個不快哭出來了的。但令狐小公子他說,“花兒都快落光了!有什麼好看的!”雲秀: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我不跟他計較不跟他計較不跟他計較……無論如何,這一年雲秀成功的完成了副本,從鄭國公府皆大歡喜——就算不是“皆大”也只有小表哥不太歡喜——的離開了。結果第二年,鄭國公府上又來接她了!所幸這一次,是連雲嵐一起接著的。來到鄭國公府上一看——只能感嘆真不愧是豪富之家,就是跟她們這種小戶人家不同。——府上每一棵花樹,都罩著去年那種架子。罩樹的紗雖沒有云秀做出來的紗那麼透,但也薄得疊上六七層也還能看清手腕上的痣。雲秀二姨還特地給她留了一匹,道,“請了多少匠人,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如今的手藝,到底比不得開元天寶時了。就這幾匹還好。雖沒你們府上的那麼薄,但難得顏色勻淨。你留著做披帛吧。可惜不暖和,但挽在臂彎,遠看就跟煙霞繚繞似的,最飄渺不過。”雲秀:……雖罩樹紗暫時解決了問題,但說實話,一出門所有樹都朦朦朧朧的,對眼睛也是一種折磨。那會兒雲秀的煉丹術就已長進了不少,便給了她二姨一個方子,看空間裡的丹藥能不能治治鯉表哥的宿疾。她二姨問方子哪裡來的,雲秀就說夢裡遇見仙人,仙人給的。……治沒治好他表哥的宿疾,雲秀不知道。但治沒治好她表哥的神經病,雲秀得說——熊孩子的熊毛病,那是隨隨便便就能捎帶著治好了的嗎?這年春天,他稍稍能出些門,但還是養病的時候多。雲秀稍有一日不去看他,他就要找雲秀的麻煩。今日說要出門賞花,明日說要把花罩子都揭去。見雲秀死活不上當了,又轉而說你去年畫的春江花月圖很有意思……也怪雲秀年紀小,嘴賤接了句,“我練了好久呢”——為了能當面畫好,她進了空間都在練畫呢——結果他說,“原來你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