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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如花似玉一個小姑娘,被誰糟蹋了都不知道……”“聽說找著人時,肚腸都……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匪徒,真是窮兇極惡。”“也怪她的父母,好好的女孩兒偏往腌臢裡送。道觀是什麼好地方?指不定是被逼良為娼,小姑娘不肯從命,被私刑所害。”“那道觀我聽說挺乾淨的,等閒男客進都進不去。”“等閒的倒是進不去,不等閒的呢?這種地方就沒有乾淨的。你進不去,要麼是錢不夠多要麼是官兒不夠大,給夠了就沒有不肯賣的。你這會兒看著她冰清玉潔,你看不著時,不定在舔哪個錢老爺哪個官老爺。世間就少些敢殺奸誅淫的真丈夫。”眾人頗不以為然,有人鬨笑,“這位兄臺頭上看來戴了不少帽子。”便不去理他。又議論了一陣子,不知誰說,“不過那小姑娘確實也沒那麼無辜——我聽說她家裡本就是老賴兒,欠了個大戶的錢還不上,就夥同一幫亂民把人家家給砸了。聽說她被糟蹋那地方兒跟大戶家就隔了一條街,那大戶家家丁聞聲還出門看了看,見是他家的就不管了。只遣人去給觀裡報了個信兒算完。所以說人啊,就不能幹虧心事兒,指不定何時就報應在子孫身上了。”有人嘖嘖感嘆可憐了小姑娘。有人埋怨那大戶家丁不通人情,就算有仇也不能不修陰德。也有人嘲諷,“空口白牙的說得跟真的似的。你親眼所見嗎?你若親眼所見,官府可正在抓犯人呢,你怎麼不去領賞?”“你儘管跟我抬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人幹了什麼事、犯了什麼忌,閻王爺本子上一筆筆都記著呢。若非如此,你倒說說,怎麼旁人遇不上,偏偏她遇上了?”眾人都不知該怎麼答,只能道,“誰還沒有時運不濟的時候。太平盛世裡,也難免有無辜受難之人。”“哼,哪有這麼多無辜。都是活該……”雲秀沒有再忍下去,隔空撕住那兩張髒嘴,一拳一拳的揍下去。眾人看不到雲秀,只見那兩人忽的撞到一處,臉上砰砰作響的左搖右晃,都有些發懵。青天白日的,眾人倒也不怎麼恐懼。只以為是神婆子所說的黃鼠狼作祟,紛紛亂亂的去找葫蘆、桃枝,又有喊著讓找神婆的。片刻之間,那二人臉上便腫脹如豬。雲秀出夠了氣,便將那二人摜到樹下。她擦去手上所沾血痕,揉了揉略有些腫痛的指節。她瞧見混在人群中不說話,只是聽和笑的眯眼男人悄悄退了出來,於是便也拋開這群聊得唾沫橫飛的閒人,默不作聲的跟了過去。那男人走進城西一道巷子裡,左右望了望,見沒有人,才飛快敲開一扇門,鑽進去鎖上。那院子外有車門。門庭雖算不上寬廣富貴,卻綠竹成蔭,十分幽深雅緻。竹徑盡頭的角亭裡,有女子正拍著牙板,嫋嫋娜娜的唱著小曲兒。有個錦衣青年正喝著梨花白,搖頭晃腦的細品著。身後站了個長衫山羊鬍的男人,也捻著鬍子在聽。雲秀望見兩人的面容,只覺腦中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崩斷了。那男人快步迎向那錦衣青年,道,“小郎君,不得了了,府衙釋出告了,正到處捉人!”那青年散漫的“嗯”了一聲。唱歌的女子手中牙板不由錯拍,曲調一時斷了。那青年這才睜開眼睛,陰鷙的望過去。那女子竟嚇得縮了一縮,忙笑著推他手上酒杯,侍候他飲酒。又作勢回頭訓斥那來報信的男人,“多大點兒事也值得大驚小怪,也不問衙門是誰家開的。佈告發就發了吧,莫非還能抓到郎君頭上?擾得奴歌兒都唱亂了。”那來報信的男人恨她粉飾太平,將她扯到一旁,上前規勸,“郎君,這回不同往日,柳家也派人來了。還私自拘住了蔡道婆,萬一那婆子招供出來……”那青年捏著酒杯,看酒中旋沫,“招就招了吧。那道婆認得我嗎?就算認得,她敢指認我?就算他敢指認,蒲州府敢拘我?不過玩兒了個不識抬舉的姑子,還不定是誰家跑出來的奴婢。看把你嚇的。”“可柳相……”“什麼柳相不柳相?”那青年打了個哈欠,“我爹不也是同三品嗎?我爹還是節度使呢。”“……可我們畢竟是在蒲州,不是在恆州啊!柳家——”那青年嫌他囉嗦,抬手舉起酒杯將梨花白傾在他頭上,“你煩不煩!你便去柳家問,老子要睡他家奴婢,你看柳家給不給!”侍從自私不敢再多言。那歌妓見他發火,也膽顫如鵪鶉,只縮在一旁不做聲。山羊鬍的男人見狀,便壓低聲音上前,道,“聽說那道觀裡住著柳相的女兒。……郎君自是不怕,可也有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眼下白龍魚服,不留神吃了暗虧,扈從都不在,節帥又鞭長莫及,如何是好?不如即刻回驛館去,動身入京為好。待朝覲了天子,朝堂都知道郎君是代節帥來的——不必說動了道觀裡一個姑子,就是真錯手誤弄了宰相女兒,柳家又能乃郎君何?”那青年垂著眼瞼琢磨了一陣子,道,“可爺心裡不舒坦。”便恨恨的踹了侍從一腳,“蠢奴才,若不是你給爺尋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