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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便想,也對本朝天子可是連藩鎮都能平定了的中興之主,擱在他們學院,妥妥的是逆天改命的穿越男主配置。既已掃平了藩鎮,想來很快便能把宦官也制服了吧。說到掃平了藩鎮,便又想起件事來,便小心問道,“你能不能多提一件?如今不打仗了,賦稅徭役是不是也能減一減啊?不瞞你說,你雖覺著裴相公、柳相公賢能,可百姓私底下卻叫他們‘高一尺’呢。”十四郎茫然不解。雲秀便道,“說他們主政,刮盡天下地皮,令青天都高了一尺。”十四郎又想笑,又覺著真笑出來,便對這兩位殫精竭慮的賢相太不尊重了,忍得很有些辛苦。便道,“此是天子之政,百姓怪罪錯了人。兩位相公都已上書說到此事,想來今冬便見分曉了。”雲秀看他一本正經的說事,又見他確實比自己還高了,心裡又覺得可愛、又覺得彆扭,便笑道,“……你如今說話,也很有些‘相公’味兒了。”十四郎臉上又有些發燙雖說雲秀告起宰相的狀來毫不容情,可她既是宰相之女,自然知道宰相說話是什麼樣的。她說他像“相公”,便很有些令他難為情,道,“……我日後也想當賢相呢。要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雲秀便笑起來畢竟十四郎是個就算當上神仙,也只想保佑天下風調雨順的好孩子。他想當賢相,她可半點都不驚訝。她便說,“那我日後便當好神仙,保佑你治下風調雨順,無有饑饉。”十四郎紅著臉,輕聲嘀咕,“也許我生前,你還沒修成神仙呢……”雲秀耳聰目明,卻一字不差全聽到了,不服氣的道,“肯定能修得成啊!”說著便也得意起來,“不瞞你說,我已經入道了”她便將自己如何懲治欺壓阿淇家的五坊小兒,如何拆穿在山下村行騙的老道士,如何替早年枉死的翊衛送回信物,如何察見人的生願、替他們一一實現……一樣樣說給十四郎聽。說到興起,便將斗篷蒙在頭上,道,“你看,我還能隱身呢。”縱使想到她很可能在他有生之年便登仙而去,十四郎心裡難免落寞,可見她眉飛色舞,心裡也不由替她感到高興。便只含笑看著她,在她向他索要誇讚時,輕輕抬手揭去她頭上斗篷,道,“……我看得見。”雲秀稍有些臉紅,強詞奪理道,“那是因為我想讓你看見。我不想讓你看見時,你肯定就看不見了。”十四郎笑看著她,不說話。雲秀便欲蓋彌彰道,“就算我嘴上說不讓你看到,可心裡肯定也想讓你看到!所以你不許說‘來一個我看不到的試試’。”十四郎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卻還是一本正經的附和道,“我不說。我們約好了要一起修紅塵,故而你不肯將法術用在我身上。並非是你做不到,只是你不願做罷了。”“就是這樣沒錯。”雲秀信誓旦旦,隨即也忍不住笑起來。笑了一會兒,便也明白十四郎為何要欺負她說她修不成神仙了,便認真開解他道,“不過,就算我修成神仙,也不會丟下你不告而別。若真如你所說,我打個盹兒回來就找不見你了,那我就不打那個盹兒了。”十四郎亦不知他心中是悲還是喜。可雲秀能有此心,他復有何求?便看著她,抿唇而笑。說到此時,已臨近傍晚,紅霞滿空。兩人並肩坐在庭前臺階上。正當凋敝的時節,庭中草木俱已黃落,銀杏葉子鋪了滿地。雲秀便說起自己在奉安觀裡的生活,說到自己曾幾次出入內宮,卻都沒找到十四郎。猜想他已不住在宮中了,誰知今日竟能遇見。十四郎便也將自己搬出皇宮,如今在十六宅安家的事告訴她。還給她畫了張圖,仔細講解她若要找他,該怎麼走。又道,搬出來後便不能再隨意出入宮闈了。不過天子厚待他,常宣他入宮陪自己讀書。今日因湊巧是淑妃的壽辰,他同天子提及此事,天子便說,她撫養你一場,你去問候一聲吧。他才又能入宮。雲秀恍然大悟她見到的那一串串的人,原來都是來給淑妃賀壽的。只不知她二姨來了沒。便笑道,“我瞧著似乎還有外眷。”十四郎卻沒大留意,只說,“淑妃娘娘家世顯赫,又生性平易,同宗室親眷間確實多有來往。不過我去的晚,就只遇見太子哥哥,六姐和十二姐。”又笑道,“他們都在說十二姐的婚事,我不好多聽,便先離開了去時還沒見你,回來時便見你伏在樹上打盹兒,還以為是自己睹物思人了。”雲秀便嘿嘿笑道,“是真的啦。不信你可掐一掐自己的臉頰,看疼不疼。”十四郎紅著臉,道,“我分辨得出。”他便又說到自己常離開十六宅,騎馬去東市吃坊間小食。說到東市臨近崇仁、平康二坊與春明門大街,勳貴、朝臣、舉子、選人和入京官吏都出入其間。常常市井間不起眼的一個小民,便能將朝政說得頭頭是道,有時對朝中動態和訊息甚至比他這個正經皇子還要靈敏。雲秀卻知道平康坊,世人所謂風流藪澤者也。十四郎說的那些人確實都在,但所有這些人的共同交集他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