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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十七伸手勾住了她腦後兜帽,額角青筋亂跳,“——這麼久沒見,你就沒什麼要向我解釋的嗎?” 直道相思(四)雲秀莫名其妙,道,“我有什麼可解釋的?”說著就有些惱火,“這裡好歹是我家,你能不能稍客氣些啊。便偶爾說些令我喜歡的話,又能如何?”令狐十七竟愣了愣——顯然是頭一次被教導,好聽的話不光能旁人說給他聽,他也可以說給旁人聽。“你就這麼愛聽好話?”說出口的卻依舊是諷刺。“喜歡啊。好話誰不愛聽?”雲秀反唇相譏,“你這麼問,別不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會說吧?”令狐十七當然會說,他不但會,還能說得巧妙精準、不著痕跡。蒲州柳家也只雲秀覺著他乖張不遜而已,縱然是那個曾被他欺負得腳不著地的柳雲嵐,你若問她十七哥為人如何,她說的保證也是“十七哥最溫和有禮,待人誠懇。就是不知怎的,跟他玩總會倒黴”。令狐十七張口便想說兩句“好話”給雲秀聽聽,讓她知道那種東西是世上最廉價、最可笑之物。可不知怎的,對上她黑潤明亮的眼睛,看到她因歡喜而微微透著桃花粉的明淨面容,他的話竟就堵在了喉間,臉上先慢慢漲紅了。其實根本就不必特地誑他說好話來聽,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的好——已有這樣的容貌,偏偏又是這樣豁達開朗的性情。不被浮塵表象誘惑,待人真摯如一。繁華富貴如他,她照舊敢甩著花枝教訓他;囂張乖僻如他,她亦照舊耐心誠意不離不棄——連他這樣難討好的人都覺著她好,那些庸俗易與之人豈會不喜歡她?她聽到的好話竟還少嗎?偏雲秀見他語塞,竟還拿手擴在耳後,故意傾身來聽。令狐十七心裡一惱,脫口便道,“好話誰不會說?可我就是不想說給你聽。”雲秀被他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心想,她這不是犯賤麼。想也知道,令狐十七嘴裡怎麼可能有一句好話?便是他說了,心裡怕也有不知幾倍的腹誹和嘲諷,還不如不聽呢。便只瞪他一眼,轉身繼續往丹房裡去。令狐十七卻也懊惱不已——明明說句好話就能討她喜歡,他偏說了最蠢最壞的一句,也不知是犯了什麼渾。忙追道,“你今日已夠開心了,還差我一句嗎?究竟遇見什麼事了?”這一句卻正說到雲秀的癢處——她今日歡欣鼓舞,滿心都想著與人分享。奈何十四郎被熊孩子絆住了,阿淇又不知十四郎是誰。聽令狐十七主動來問,再回頭時,便又是喜滋滋爛漫花開的模樣。令狐十七看到她這笑容就覺得彆扭,覺著不開心——他被拒之門外大半年,她非但無一言存問,還歡喜成這副模樣。明明同他日日相見時,也沒見她這麼高興過。偏又不像是在修行上有什麼突破。故而問出口,他便又後悔了。已在想——何必追問,她這麼開心,定然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十四郎又有下落了。果然,雲秀雀躍道,“我見著十四郎了。”“哦……”令狐十七諷刺道,“他定然說了不少好話給你聽吧。”雲秀道,“他才不用說好話——他又不像你,不刻意說好話時便句句都瞧不起人。縱使嘴上說著好話,心裡也瞧不起人。”令狐十七想生氣,可這話他竟無法反駁。沉默了許久,才道,“……你竟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嗎?”雲秀見他消沉,心裡也後悔起來。她亦不解今日為何忍不住句句都要欺負他。再想想,便覺著他一鬧脾氣就鬧大半年,她其實也是生氣的。便道,“是我說錯話。你只瞧不起那些做蠢事、說蠢話,還自以為得計的人罷了,至少你沒瞧不起我過……”忙又補充,“若你敢說你也瞧不起我,只是我沒看出來——我就真生氣了呀。”令狐十七沒做聲,然而眉目已然舒緩,笑意藏於睫下。他這個人,偏偏高興時含蓄。雲秀便又警覺道,“你問我為什麼高興,不會就是為了說渾話潑我冷水的吧?”令狐十七心情好時,便也格外寬容,竟又追問了一句,“……你也邀了他來修仙嗎?”“……那倒沒有。”雲秀遲疑了片刻,“他想要‘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呢,也並非人人都想修仙的。”令狐十七懶洋洋的“嗯”了一聲,“……你拉我來修仙時,怎麼就不問我的志向?”雲秀心想你也沒什麼志向吧,不就是想驕奢淫逸的混吃等死嗎?但見他含蓄著志得意滿的模樣,心知他不是真的質問,只是傲嬌而已。忙將話嚥下去——既知自己口舌沒他伶俐,便也不招惹他了。只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啊。”令狐十七隻看著她,不知在琢磨什麼。許久之後,才輕輕道,“……你若不願意,我豈能站在這裡?”雲秀眨了眨眼睛,不解他又在說什麼。令狐十七便道,“——自然是你願意,我才能隨時進來。”遲鈍的抱怨了這麼久之後,雲秀才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她的空間令狐十七卻能穿行自如。並不單單因為她帶令狐十七來過,還因為她曾邀請令狐十七來。故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