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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雲秀轉身要走,忙抱住她的胳膊,“至少見一見雲晴啊——上一次在火場裡,雲晴被煙燻暈過去了。阿姐救她,她都還沒道謝。”鄭氏又著急起來,忙呵斥,“你胡說什麼?”雲秀卻忘了還有這一茬,看了看鄭氏,忽就笑起來,“道謝就不必了。”便緩緩道,“我還有件衣服沒拿回來。雖說已用不上了,可畢竟是我穿過的,留在旁人手中不大好。”雲嵐肩膀緩緩鬆懈下來……當日她說是雲秀救她。可不論鄭氏還是她身旁僮僕近侍,乃至後來結交的朋友、師長,在聽她訴說後都斥為無稽之談。她便也漸漸疑惑起來,暗暗的想,莫非那夜記憶真的是她被煙燻糊塗了產生的幻覺?可是明明確實有那兩件衣服,明明當日被雲秀抱在懷中時,她確實嗅到了她身上獨有的清香啊。直到此刻,她聽雲秀親口答覆。她心中驚喜一時卻表達不出,只喜悅染上眉梢唇角,眼中盈光盪漾。隨即又想到——啊呀,那件衣服被她阿孃獻給天子了!她便又乖巧的眨了眨眼睛。雲秀失笑道,“逗你頑的。”她便輕巧的脫身出來。想離別前給雲嵐留句像模像樣的話,想了想卻又沒什麼可說的——看這丫頭長得這麼好,便知道她爹疼娘愛,柳世番大約曾耐心教導過她,鄭氏也沒向她灌輸什麼鬼蜮心思。就算是有一對如此一言難盡的父母,她也還是得到了應有的教養和關愛。想想似乎反而也很令人羨慕。雲秀便只笑著一招手,“好好讀書。等你及笄,我再送你一套更好的。”轉身便離開了。鄭氏瞪著雲嵐。雲嵐卻還想挽留雲秀,“起碼見一見阿爹再走啊,阿姐——”鄭氏這才回味過來,忙起身呵斥丫鬟,“攔住她,攔住她!反了天了這是!傳出去讓外人怎麼想,你們愣著幹什麼——快攔住她!”雲秀還是個丫頭片子時,照樣在她重重監視下翻牆逃跑。何況現在?待鄭氏扶著丫鬟的手追出門去,只見滿院子不知所措的僕役。雲秀早已不知所蹤了。鄭氏怔愣愣的站在,還要再安排人手去追,雲嵐便笑著上前阻攔,“別追了。阿姐想回來時,自然就回來了。” 未妨惆悵(五)正當秋高氣爽的時候,長安天空碧藍一色,萬里無雲。沿街道溝渠兩側銀杏灑金、槭楓飄紅,斑駁絢爛更勝春日。恰有小販挑擔叫賣,雲秀便上前去蹲下翻看。見有飴糖,便買了一包。又挑了兩支泥猴,一隻泥哨風車。那泥哨風車巧趣得很,不但能迎風轉起來,還帶響哨兒。雲秀便含著飴糖,將泥猴別在衣帶間,抓著風車邊走便揮動,自娛自樂的玩耍。玩耍得累了,見已臨近延興門了,便御風而起。那風車咕嚕嚕的吹著響哨兒隨她高高的騰上天空,底下萬眾紛紛抬頭張望——卻直到哨聲由響到遠再也聽不見了,依舊沒尋到人影。雲秀踏風升至高處,化出朵雲頭來,半盤腿坐下。一邊吃著飴糖,一邊玩風車和泥猴。這些東西雖然有趣,卻也不過是哄孩子玩耍的粗劣玩意兒罷了。她擺弄了一會兒,便覺著無趣起來。心想,縱然自己年幼時父母慈愛,是個跟雲嵐一樣圓滿的尋常女孩兒,到頭來也不過在玩這種玩意兒……似乎也沒什麼可羨慕的。她便將東西收起,催動雲頭,心境澄明的往蒲州急行。——柳家的事便隨它去吧。以鄭氏之巧言令色,定然有辦法向柳世番解釋她的去處。以柳世番之薄情寡義,也定然有辦法讓鄭氏的解釋能自圓其說。至於奉安觀,只消咬定了她人已被柳家接走了,便無人能問罪她們什麼。從此刻起,她便自由了。可惜她的“逍遙”,就只持續了一會兒。臨近奉安觀時,在高處她便見有官兵將奉安觀重重圍住了。雲秀尚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也沒輕舉妄動。只拉下兜帽隱身,悄悄降落下來。圍住奉安觀的卻是蒲州官衙裡的人。原來數日前成德節度使派出的使者,也是節度使的兒子來到蒲州,卻不知為何竟失蹤了。待隨行的侍衛們找到他時,他已橫死在城西一處小院子裡。仲秋時天氣還未涼透,屍身早已腐爛生蛆,然而自現場血跡來看,小公子分明是被開膛破肚,受酷刑而死。侍衛們擔不起這個責任,於是一怒之下找到蒲州府去。蒲州府卻也不認賬——人若是死在館舍裡,那確實是他們保護不周。但這小公子分明是私下狎妓,支開官差自己跑去妓|女家尋歡作樂。因此而遭遇不測,那是他自家侍衛保護不力,怪不到蒲州府身上。兩邊互相扯皮時,案情突然間柳暗花明了。——去蒲州六十里路,有個小村子。有兩女一男路過投宿時,被人下了蒙汗藥,身上財物全被擄走。三人醒來後互相怪罪爭執,結果年輕的男女將年老的婆子打死了。於是被扭送見官。一審——那男的居然是小公子身旁的逃奴,女的是蒲州城裡的名妓,死的那個婆子則是個老鴇子。那小公子橫死時,正是他們伺候在側。於是忙將他們押送至蒲州。蒲州府連夜突審問,兩人滿口都是怪力亂神,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