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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趕緊下馬車拜見師父,向師父回稟,“正要回八桂堂去見您,師父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啊?”華陽真人笑道,“我想你未必敢獨自去見鄭夫人,故而來領你去見她。”綠瀾姑娘掩唇失笑。雲秀輕聲抗議道,“我可不是因為怕她才不去見她……”雖如此,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了華陽真人身後,請她上車同去。華陽真人看她不情願的神色,便笑道,“你可是在想——我若真為世外高人,為何要去見‘俗不可耐’之人?”雲秀噎了一下,復又期待道,“……您會讀心術嗎?”華陽真人笑道,“痴兒,讀你還需法術?”便笑著解釋道,“道觀是柳家佈施,我帶走的是柳家娘子。自然要來同主人打個招呼。”“可你是……”“世外高人。”華陽真人又笑起來,“你都說是‘世外’高人了,如何還能在紅塵中遇見?紅塵中遇到的,都不是世外高人。縱使你原本是世外之人,可既已落入這紅塵中,修的便也合該是這紅塵中的道了。”雲秀拜師修道,可不是為了修哲學的,她是為了修神仙。聽華陽真人這白馬非馬的一通玄論,只覺失望至極。這一日鄭氏倒並未如何為難她。只對華陽真人道,“……這孩子純孝,自太夫人過世後,我便覺著她總有一日要遁入空門。如今果然要出家了……”還假裝擦了擦眼淚,“她既跟你道門有緣,又有太夫人的遺願、她阿爹的手令,我也不能強留她在家。一切就託付給真人了。若有一日她能窺得大道,便是真人的功德,也是我家的造化。”華陽真人既不糾正她自己門下並非空門,也不點破她滿嘴謊言,只如鄭國夫人般八面玲瓏,品淡如菊的就把鄭氏說得心花怒放。待華陽真人帶著雲秀告辭離開時,鄭氏已約好了,下次她再來,一定要請她給自己三個閨女看看相。雲秀:……雲秀覺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令狐十七,求她二姨幫她找師父。她二姨是誰?是從雲秀記事起,就堅持不懈的向她推銷自己的價值觀的人啊!鄭國夫人令狐韓氏這一生唯一信奉的就是榮華富貴——只要有了榮華富貴,人生一切煩惱就都迎刃而解。女人想要榮華富貴,那必須就得嫁得好。最初的時候,她比較怕雲秀長大後會被窮進士拐走,便常常提醒她,她阿爹看似窮進士,其實不是個窮進士。他的成功對窮進士而言是不可複製的。與其嫁個窮進士,撞大運等著在四五十歲上混個三品、四品誥命,還不如直接選個能襲爵的草包——當然前提是這草包家得真富,不能是個空架子破落戶。而這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首選還得是百年世家裡鍾靈毓秀的子弟,若是能謀求大位的皇子皇孫那就更好了。憑雲秀的出身,還是該有高層次的追求的……不過很快,令狐韓氏就意識到,她想得太多了——雲秀的問題不在於她的擇偶觀,而在於她根本沒打算擇偶。她閒雲野鶴、不求上進,並且越大越擰巴,她竟然想出家!於是令狐韓氏轉而開始不遺餘力的帶領雲秀領略紅塵富貴,希望能扭轉她的叛逆觀念。……對親姐姐留下的這唯一一個女兒,令狐韓氏一向都有一種類似母親的責任感。你說她能給雲秀挑個真室外高人當師父嗎?恐怕她只會挑個逮著機會就勸雲秀墮入紅塵的假道士。雲秀的直覺一向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她跟隨華陽真人入奉安觀求道兩個月——兩個月裡她同十四郎碰了三次面,和令狐十七透過六次信——令狐十七甚至還回了長安一趟,但華陽真人沒有為她講一句道法,說一次玄之又玄的眾妙之門。她甚至都不鍊金丹。雖說鍊金丹只能吃出汞中毒,吃不出長生不老。但這至少能表明,她起碼還是個真道士啊!她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隔三差五出遊一趟。偶爾也受城中大戶人家邀約,出去做做法事。若有百姓來求符水、醫藥,她便替他們排憂解難——出乎意料,她看病很靈。可若雲秀向她請教道法,她便說,“你若要求道,需得先入紅塵,修足愛、憎、悲、喜、怨、妒與求不得七法。”雲秀:她這是要修仙道,還是修魔道啊!她終於忍不住,給令狐十七寫信告狀了。 莊生曉夢(二)雲秀煩惱自己可能遇到了假道士,令狐十七卻在煩惱自己遇到了真神棍。山間別墅比旁處熱得晚些,四月裡旁處芳菲落盡,此處山花才剛要盛開。為免令狐十七再犯宿疾,令狐韓氏便在山杏含苞時收拾行囊,準備帶兒子回長安去住一陣子。車行下山,令狐十七百無聊賴。忽從車窗望見山石玲瓏處懸著一瀑山泉,飛煙似的自山岩間洩入一掬碧潭中。那潭廣不滿一抱,卻豐盈難測。泉水日夜注入,也未見滿溢流出。只覺四周水汽充盈,芳草鮮美。令狐十七口舌刁鑽,鼻子也極刁鑽。只嗅到自山岩間飄來的水汽,便覺甘甜清美,精神也跟著一醒。心想這泉水拿來烹茶,未免過於清甜單調。用來煮粳米粥,倒十分相得益彰回頭教人築起竹管,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