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後,一輪太陽從山城後方徐徐升起,照著滿目瘡痍,硝煙還在瀰漫的徐家灣。
在這之前,鬼子的千多人押著數百平民到得鎮中心的廣場,才確定鎮裡的抵抗者已經離開,因為整個鎮子最易守難攻的地帶都沒有了危險,想必別處也沒有了抵抗的必要。
高處的軍營在昨夜的重炮轟炸下,已沒有幾處能藏得下人的。
三斬藤枝沒有下令殺掉抓來的人,而是逼著人們清理巷子街道的殘牆碎瓦,把屍體收集起來拉走,首先恢復交通,這個通往華東腹地的咽喉之地需要在他的撐控下重生。
萬興商會兼職了日本人的維持會,站在日軍的廣播車上用擴聲器大聲喧講大東亞共榮的口號和前景,給不明處飛出的磚頭砸破了腦袋。
日軍的炮艇鳴著笛開進了港口,膏藥旗在山下的軍營屋頂上支起。
炮艇上鼓樂吹奏手吹打著歡快的曲調,眾多水兵簇擁著某位少將級別的軍官從弦梯上下來。
三斬藤枝站在軍營大門處,望著遠處炮艇上出現的人,嘴角流露出一抹嘲笑,嘴裡嘟噥道:“島田你這個軍中鑽營狗,還會擺官威的嘛。”
他身邊站著萬興商會的會長萬從,他跟著看了萬從一眼,冷冷道:“給你三天時間去把鎮上原來的人找回來,我要這裡恢復漁農工商,恢復港口碼頭的運轉。”
“三斬隊長。”萬從苦起臉說:“鎮上的人都逃了,這讓我那裡去找,後方高山密林的。”
三斬道:“慌亂出逃能跑多遠,都在附近的山林裡躲著呢,不管你是哄還是騙,借我的兵給你威逼也好,我要的是人。”
萬從看著臉沒那麼苦了,道:“那我回去商量一下,划算著從那去找人,該問太君要多少人。”
“跟我合作,以後有你好處大大的。”說完這句話,太君丟下萬從向碼頭快步走去。
挑幫的宅院裡一處平時幫會的人習武練功的房子裡,花二赤著膊嘶吼著一手毆打著前一夜從巷子裡擄來的日本兵。
那人被堵著嘴吊在房樑上,被打得搖搖晃晃,身上青一塊腫一塊,有孔的地方都在流血,看來多半是掛掉了。
“小鬼子,往後我就不好好活了,就是做鬼也跟你們耗上了。”花二打得累了,用毛巾擦著身上的汗,向一旁待著的幾個人走來。
“往後幫會里的事我就不管了。”花二對那個戴眼鏡的上了些年紀的男人道:“就有勞麻叔你多擔待點,不過我看往後挑擔的也不好做了,鎮上少了那麼多人,鬼子和萬興又把持了港口碼頭,沒多少咱們的活路了,這筆帳我他孃的要跟鬼子算。”
“還有萬興。”花四在一旁說:“在私販這一道上,他早就盯著咱了,現在有日本人的撐腰,還不搶奪咱的水路!”
“萬興是要做漢奸走狗了,先頭我外面轉了下,聽萬從的人說要帶鬼子進附近山裡去把逃跑的人都抓回來。”蹲在地上的漢子說,就是昨晚和花二一起進村的那個,他叫麻生,跟那個叫麻叔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相差了十多歲。
“有這種事!那正好給機會我收拾他們。”花二揉著肩頭的傷口,看向坐在地上的洪胖子,他身上到處包著紗布,正痛得嘴唇有些發抖。“胖子,咱會使槍的還剩幾個人。”
洪胖子抬頭看一眼花二。“虧著今早沒往死裡跟小鬼子幹,要不剩下的不到十個準得全搭進去。”
“讓他們找地方躲起來緩個勁,這時勢沒個好活頭了,跟他們說誰要跟著我花二的,我跟他斬生雞燒黃紙。”
花二把上衣穿上向門外走去,身後的人問他去那,他一聲不哼。
叫麻生的漢子似乎知道他的去向,默默跟了出門。
昨夜跟侵略者打起來的時候,國軍守備團裡有些個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丘八找地方躲了起來。
為首的那個就是前些天上徐家門追捕兇手的連長符子哥,真名叫符喜,這傢伙做人做事,出了名的見風使陀,損人不利己。
昨晚槍聲響起來,他就帶著幾個平時最貼他心的丘八在山上的排水陰溝裡膽顫心驚地躲了一晚,天亮之後闖進某戶人家生火煮飯吃了換了身上的衣服,躲過了日軍挨家挨戶的搜人。
符喜目睹鎮上滿目淒涼,到處殘牆塌頂,過往無人,他心裡橫生財念,想著何不趁此時撈一筆錢財,另作他去,便跟弟兄幾個商量之後,決定就往曾經獨霸一方的徐家去翻尋。
雖說徐家失勢破落,但爛船必然還有三斤釘,上次徐海生打發他出門,出手還挺闊的,他過後還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