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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晚

沒有月色的夜晚,天空一遍繁星,如一片輕紗閃閃浮擱在半空,後花園的涼棚下坐著一男一女互靠著背看天空。

有片刻的安靜過後,徐三晚忽然問道:“下午在地窖裡聽你說父母都過世了,家裡沒親人了嗎?”

“有個哥嫂,我沒出外面讀書之前就去了外面打工,後來聽說是在黑河嶺那邊的煤礦給人挖煤,好多年見過了,不知今生還能不能見到,見到也許都認不出來了。”林秋紅有點哽咽。

“你想知道我後來的日子麼?”林秋紅接著說。

“你說吧,只要你不覺得是自捅傷口。”

“有人聽我說起我的痛苦,我可能還會好受些。”林秋紅語氣有些緩和。“那年我在學校實在呆不住了,拖了學校的學費,欠了同學的錢又還不上,學校開了個介紹信讓我去一家印染廠打工,可那地方的工實在太髒太累,我以為可以自己找份好點的工作,就一個人到處去尋。”

“那兩天我白天在街上到處問工,第一晚我宿在一家基督教堂的門簷下,一個守夜的修女見我衣著單薄,那時已經秋末臨冬,她讓我進教堂的椅子上睡,天亮後就離開,第二晚我回到教堂的門口,呆了好久,沒見到那修女,卻見到一個從裡面禱告出來的女人。”

“這女人衣著很貴氣,還電著時髦的頭髮,她見到我時本來很漠視的,走過去了又回頭打量我,和我交談了一陣,她說不如跟她走吧,她開有一家上流社會的歌舞廳,說我的身子骨可以跳舞,那裡每晚很多公子哥兒,沒準還能撞著個有錢哥兒嫁了,往後就不用憂愁了。”

“現在想想我那時要不是虛榮心作祟,對工作又嫌苦怨累,往後的經歷就不會遭那麼多痛那麼多罪,我就跟那女人過了一天虛榮的生活,她把我打扮得體,在舞會的社交場合露臉之後那一晚把我安排在一幢小樓的一個房間,說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那一晚我在懷著對未來的憧憬中入睡,那知道這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那個做禱告的女人我以為是神指引給我的幸福,那知道她是個向神要庇佑的魔鬼,那一夜我被痛醒,發現自己四肢被綁在床上,一個男人。。,”

秋紅黯然神傷的說到這裡,有些失聲卻聽到身後響起打呼嚕的聲音,聽著悲慘故事的人竟然睡著了,他的身體沉在她的背上。

“既然你不想知道我的經歷,那我就不說了。”秋紅將這個生命中偶然遇上的率真人護住,蹲下身子將他搭到背上吃力的背起來。“來,回你的房裡去睡。”

這夜晚這女子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她幫身邊的人寬衣躺下,自己也和衣躺在他的床上,黑暗中她不敢點著亮兒,卻好像看到自己的笑容是那麼溫暖。

但夜是有些悶熱的,她不時用扇子為他扇風,卻不敢扇自己一下,怕擾亂這夜晚的處境,她是那麼溫柔那麼想往,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過去同樣境遇下的醜惡。

徐三晚坐在中午的太陽底下的巷子拐角一個涼茶攤子邊的板凳上,一手端著碗茶水,一手拿著個蔥油餅,無所事事的看向巷子和巷口出去的街道上。

一個打著傘,穿著連衣長裙,身材苗條,頭髮用一朵紅花發扎束著長髮的少婦,踩著高跟鞋從他身邊經過,他不由多看一眼,目光停留在那朵扎發的紗質紅花上。

那朵紅花襯著一頭黑髮和一張黃白的臉,真是太點綴了,多年以後他從一個女人剃光了頭髮的頭上,竟想起這一頭的黑髮和這鮮紅的發扎。

“阿姐。”徐三晚不由站起來。“過來喝碗茶,日頭曬著呢,你要去那兒?”

那女子轉身看一眼這個穿著開襟長袍,頭髮上扣著副墨鏡的小青年,看他臉相率真,不像流氓打手,卻又這麼不正經,也只得厭惡瞪了一眼,拋下一句,白痴,快步從轉角消失。

要是平日,三晚哥兒指不定會跟上去糾纏,但今兒個有要事在身,這下下意識的看向巷子口斜對面那家能見得到的酒棧。

他要盯著從酒棧進出的可疑的人的特別之處,最重要的是發現酒棧的老闆要出門去,他就得尾隨。

劉廣來從徐三晚的家裡離開之前跟他說過很多話,其中就有說過這家叫桑葉酒棧的老闆是個潛伏下來的日本間諜,從他的活動軌跡來看,他好像要把徐家灣鎮的底細摸個清楚,好為將來日軍的佔領駐防甚至殖民做計劃。

劉廣來交待三晚這幾天務必記清楚這個人的去向出入時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要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三少爺,你說你用得著這麼拼麼?”打扮成賣涼茶的水叔伸手往臉上抹把汗,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