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
天氣陰沉颳風又下雨的早上,城裡一處街路邊的小集市,一些擺賣著用布包或竹編簍子裝著的蔬菜或活物的人躲在屋簷或篷子下,冷得瑟瑟發抖,無力吆喝。
路上行人寥寥。
一個撐一把油布雨傘的老頭在屋簷下跟一個抱著個竹籠子的男人磨嘴皮。
就為蹲地上的男人懷抱簍子裡的一隻老母雞。
這男人打扮看著像個廚子,他苦著臉跟非要買他雞的老頭說,這雞傢伙還是他從東家廚房裡順來的,不給夠五十文是斷不會賣的。
老頭也跟人訴苦說家裡媳婦兒剛生了個娃,媳婦兒身體單薄,急需要補身子的,可手裡頭就真只有三十五文了。
廚子說,讓東家知道拿我送官關起來,你管我老婆飯呀?
老頭說,只要她吃得糟吃得不多,保管的。
最後老頭把手上的油布傘頂了十文給廚子,廚子打著傘走了,老頭也抱著簍子冒雨走到路上。
走在路上,老頭想到心心念唸的事眼見是做到了,溼漉的臉上笑了笑。
幾個穿洋裝戴禮帽的人一路急跑從老頭身後趕過去,當中有個轉過頭瞧見老頭懷裡抱的雞簍子,習慣性的亮起眼向老頭轉過來。
“老子山木堂的,老頭你這雞那來的?”
老頭見眼前來個十成是要打搶的,嚇得轉身就跑。
“你這是要作死呢!”狗腿子從腰後撥槍出來。
“癩頭,你要幹什麼?找死吶!。”路上跑過去的一個帶頭的停下來衝要開槍的狗腿子唬道:“你要敢勾機你就死定了。”
看著手下收起槍腆著臉走來,帶頭的壓低聲道:“眼下啥情況你不知道麼,還要我說一遍?”
“不,不,小弟只是一時嘴涎罷了。”狗腿子哈著腰跟上眾人跑去。
老頭跑了一下子,發現身後沒人追趕,轉回走去,嘴裡咒罵了句。
忽然,他覺得頭上好像有影子晃過,一句女聲在身後說道:“水叔。”
水叔轉過身看著眼前出現的女人,一身白大褂子,頭上戴頂護士帽,手上還舉著一把雨傘擋到他頭上。
“是你!”昔日的老管家阿水看著眼前人一副蒼白的臉龐,那樣貌勾起他多年前的回憶,那時的少年樣越發清晰在眼前。
“好多年不見你了,你老了這麼多。”女人忍著激動,想要給水叔一個擁抱,但見他抱著個雞籠子,便拉住他衣袖。“這路上不好說話,跟我來。”
“二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他們都在,昨天大小姐還剛好回來了。”在路邊一家專門賣山草藥的鋪子裡,阿水拉著徐風帆的手。
“我真想去見一見他們,尤其是打小沒跟我處過多少回的三晚,他前天晚上還救了我,他救我可是不止一回了,可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了我都沒看清楚。”
徐風帆眼裡閃著淚花,哽咽了一下。“可是這下真不是時候,跟你回去,大傢伙的危險可就大了。”
徐風帆扭頭看一眼站在鋪子門口的方華,見她掩在門後只顧朝路上兩邊瞅著。
離她幾步遠的零零九坐靠在貨架一旁的牆根邊一大包乾草藥上,看樣子要困睡過去。
“可你要在那兒落腳,得告訴我個地兒,轉天好去尋你。”
“還沒想好在那兒落腳呢,等安下來再託人告訴你。”
“你可別想著又跑了,你說你咋一跑就那麼多年沒見過人呢,知不知道老爺太太是怎麼想念你,,,,”
水叔往自個臉上抹了把淚。
“不要說了,水叔,眼下別耽誤了緊要事。”徐風帆從懷裡摸出一個裝得挺厚的信袋塞到水叔的手上。“這封信你收好,回去交給小弟,我要和他們說的話都在裡面了。”
跟著在旁桌子上拿起一包布包著的搪瓷盒子。“這裡面的東西很重要,你帶回去大屋子裡一定得交給那兩個懂醫的,他們知道怎麼用裡面的東西救人。”
徐風帆接著看向屋裡在一排堆得亂七八糟的各種草乾枯葉的架子前翻尋著的夥記,催道:“找了多久了還沒找齊麼?”
拿著一布袋往裡塞草藥的夥記也有點不耐煩的嘀咕道:“這年頭山草藥能當飯吃,我乾脆也備一大布袋回家去。”
夥記提著布袋向女人走來。“你這是幹嘛用的?”
“可不能吃的,可別照我的單子撿回去熬了。”女人嚴實著臉看了眼夥記,接過他手頭的布袋,把她要交給水叔的布包也塞進布袋裡,把袋口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