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下次我請你喝,你可別一不高興就又往衣服上撒氣啊,貴著呢。”許暢伸手彈了彈自己身上的奶漬,舉止輕佻,又不失優雅。他嘴上說著“貴”,那語氣和神態卻一點也不在乎,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將富家子弟的那種遊戲人間盡顯無疑。沈彥笑:“我又不是故意撞的你,教導主任追的緊,誰知道你在我前面。”“我逃晚自習不正常嘛,”許暢把手裡的空奶茶杯隨手一扔,左手向後一撐,半斜著身子,右手指著沈彥,以一種悠閒慵懶,帶著三分得意的姿態咂咂嘴道:“得了吧,你這就是報復,人楊丁丁不就是答應和我約會,你瞧瞧你這氣度,還全校 你別後悔周玉和臉色陰沉地走在充滿陽光的走廊上,和煦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絲毫不覺溫暖,只有一縷又一縷的涼氣從他的面上散發出來。他的腦子裡是幾分鐘前曾昂滿臉兇狠,對他拋下的那句“有種你就別後悔!”,那雙眼發紅的模樣簡直像一頭因受傷而憤怒的孤狼。當然,也只是“像”而已。他要是真有一絲狼性的話,也不至於這麼久以來,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資源。周玉和冷冷一笑,他生氣的是自己沒有當場一拳就把曾昂揍趴,反而讓他抓住自己發愣的時間,扭頭就走,一副苦大仇深,戲精上身的模樣。也氣自己當年年幼無知,看上這麼個東西。別的事也就算了,說他養小三還冤枉他了?要不是自己是重生回來的,恐怕真會被他那副樣子動搖。上輩子曾昂利用周玉和爆紅之後,就一腳把他踹開——如果只是這樣的忘恩負義,倒也不至於對周玉和的傷害那麼大。他永遠無法忘記這個人,從越來越敷衍的態度,到電話怎麼也打不通,那天晚上他在酒館裡喝悶酒,卻無意中在電視機上看到對方與某個號稱甜心教主的女星在一起出入酒店的樣子,春風得意,談笑風生,哪有半點像他說的忙於工作,日漸憔悴?對峙,爭吵,挽留,然後以最慘烈的方式分手。一直在這段感情中處於被動的周玉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他整整兩年沒有談戀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事業上。明珠蒙塵?開了天竅?他已經不記得當年拿下金龍獎最佳新人的時候,雜誌微博是用什麼樣的標題來形容脫胎換骨的自己。他只知道,曾昂得到的那些資源,曾昂獲得的那些名利,是他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傷口,在每個因為壓力睡不著的夜晚都會準時破胸而出,彷彿四周有無數個聲音來來回回地嘲笑他對這個人卑微的,不值一提的付出。那些撕心裂肺,那些痛徹心扉,折磨得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能努力地,拼命地向前奔跑。好像只有跑到他的前面,才能證明這個傢伙當初放棄他是有多麼有眼無珠,而自己又能以多麼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那種過激而瘋狂的不甘心,在周玉和功成名就之後回想起來都會心悸。或許,真正令他難以釋懷的,不是曾昂的狼心狗肺,也不是自己的有眼無珠,而是二十年前,在被那樣背叛,傷害之後,卻毫無還手之力,還為對方找藉口的周玉和……那個愚善的,懦弱的他自己。“哎,我說要是曾哥選上許暢的話,咱們幾個得加工資了吧?”“還是別這樣說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也不指望加工資,只要周玉和那個小子不要再出么蛾子,害得我捱罵就成。”“瞧你這衰樣,什麼別不別的,曾哥那可是下過苦功的,要是他都演不了,難道像周玉和那樣的傢伙能演嗎?”……周玉和拉開保姆車的車門,裡面三個正在嘮嗑的助理頓時一靜。周玉和看了三人一眼,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坐上車,拿出手機來擺弄。車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