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瀟灑立場固然帥氣,接下來迎來的卻是家中的一場風暴。鍾淑儀是在幾天後才得知她辭職的訊息,大怒,衝回家裡:“你二姨說你辭職了,你居然一聲不吭,還告訴我你二姨夫放你假?!”宋詩意頓了頓,說:“二姨夫的確放了我的假,是我自己打算年後不去上班了。”“為什麼不去?我那麼拉下臉去給你求來這個飯碗,你說砸就砸了?”“我做不了。能力不夠,學識有限。”“你都做了三個月了,這個時候跑來跟我說這些?”鍾淑儀幾乎按捺不住怒氣,厲聲說,“宋詩意,你給我滾回去上班!你要是辭職,這個家你也別回了!”一場無法避免的爭吵簡直要掀翻了房頂。可宋詩意清楚,這事不能說,說了也沒有用。鍾淑儀能做什麼?在得知女兒被職場性騷擾後,她無非就是找上公司鬧事,然後怒氣衝衝要求開除趙卓。 第五十三個吻上飛機前,程亦川給宋詩意打了無數通電話,對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到了北京,他還沒下飛機就又開始打,可宋詩意彷彿人間蒸發,回應他的永遠是冷冰冰的關機語音。“有本事一輩子不開機。”他咬牙離開機場,招了輛計程車,“去國子監大街,箭廠衚衕。”別無他法的程亦川只能找魏光嚴求助:“把陸小雙的電話給我。”魏光嚴的聲音聽上去很警惕:“你要她電話幹嘛?”“少廢話,快給我。”“我不。你不說清楚找她幹什麼,我是不會把電話給你的。”程亦川罵了句髒話,忍無可忍說明原委,總算讓魏光嚴鬆了口,順利要來陸小雙的號碼。兩人在衚衕口碰頭,陸小雙穿了身單薄的機車裝,他也兩手空空,壓根看不出是出遠門。“到底怎麼回事?”他開門見山。“進去說。”陸小雙帶他走進衚衕口旁邊的咖啡館,避一避外頭的北風和寒意。都是乾脆利落的人,做事情也不拖泥帶水,一個問,一個答,很快有了眉目。程亦川聽了郝佳的話,還親自來了趟北京進行實地調查,也聽宋詩意親口保證了無數次她過得很好,也不打算再歸隊,他這才死心。哪知道千算萬算,沒算到一切都是她安慰人心的謊話。“她過得好?哈,每天在辦公室裡焦頭爛額,被人呼來喝去,一天下樓三次買咖啡,當牛做馬送外賣。”陸小雙冷笑著往椅子上一靠。“她那二姨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上是姨父,其實就是隻大尾巴狼。一邊裝腔作勢當個好長輩,一邊知道侄女被人性騷擾,還反過來勸她忍氣吞聲別說破。最要命的是什麼?他勸完之後,假惺惺拿了只紅包出來,想給錢打發人。這種操作你敢信?”程亦川的嘴唇緊繃成了一條線,沒吱聲,由於手攥得太緊,隱隱可見手背上的青筋。陸小雙別開臉去,隱忍著說:“那天晚上我在衚衕口接到她,她渾身都溼透了,頭髮也結冰了,整個人抖的跟篩子似的。我留她在我家住,她怕她媽擔心,回去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發燒到三十八九度,一整晚都渾渾噩噩的。我聽了真想去把那畜生給打死。”“你知道他有多囂張嗎?光明正大找上了她二姨夫,說自己對她動手動腳了,而那個所謂的二姨夫,合起夥來欺負人。我他媽氣得要命,都叫了人準備上去幹了,被宋詩意攔著,她說她要自己處理,不讓我動手,動手就翻臉。”……陸小雙顯然也是憋急了,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再抬頭,才發現對面的人臉色難看,渾身緊繃,處處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殺氣。她靠在椅子上,說:“我說完了,現在輪到你了。”“輪到我?”“說吧,你來北京幹什麼?總不能就為了從我這兒聽一遍事情經過,就大老遠跑過來吧?”程亦川頓了頓。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來之前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沒有清晰的規劃和明確的目標,只是在聽魏光嚴說了這件事後,大腦裡有閃電劈過,整個人都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