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善謹也沒想怎麼懲罰兩姐弟,直接讓背《三字經》。兩姐弟都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要捱打呢,這書他們早就背過無數遍了,直接敞開了口背。楊曼就坐在搬來的椅子上,等他們背書,狠狠地剜了眼那邊比椅子還小一圈的小孩。足足背了有五遍,時善謹才叫停。時聰和時慧兩姐弟彷彿得了特赦一般,一骨碌從地上起來,卻不敢再做什麼動作,乖乖地和時戚道歉。時戚坐在木椅子上,骨頭硌在上面,有些難受。兩姐弟異口同聲說:“時戚弟弟,對不起。”他看著兩人不情不願的表情,抿著唇,囫圇著嗓音說:“沒關係。”尖尖的下巴微微揚起。時善謹多看了他一眼。道完歉後,兩姐弟和楊曼一起離開了書房。現在沒人說話,裡頭又安靜下來。書房很大,兩面木架子擺滿了書籍資料,實心木的梨花桌上擺著暗色的雕刻小玩意,都是別人送的,精緻得很。時善謹笑道:“想要哪個,自己拿。”看他目光定在一塊玉做的蟠桃上,時善謹覺得奇怪。時戚沒有查出陰陽眼,對於這些東西自然不知道哪個氣要好上幾分,可現在他看的竟然是幾個當中最好的一個。到底是巧合還是…… 005半晌,時戚搖頭,小臉上掩下了原本的好奇。時善謹點點頭,也不強迫,從書架裡抽出一本筆記。這次筆仙的事沒這麼簡單。他看過現場照片,死狀與以前看過的那些不同,以前不是沒接手過筆仙一類的事情,只是鬼的怨氣沒這麼大。他女兒基本可以說是沒命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想起這書房還有一個人。時善謹抬頭去看時戚,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碧綠的眸子裡映出他如松挺拔的身姿,卻含著他看不清的意味。這小子的眼神,他不喜歡。檢驗結果早就出來了,是三弟的孩子沒錯,但他心裡有種不安,總覺得收下他會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故而拖到現在。他凝神再看時,孩子已經垂下頭,細長的黑髮遮住了一張白淨小臉,後脖處是剛剛時聰留下的青印。時善謹一窒,抿唇道:“明天讓人剪個頭髮,去小樓住吧。”老太太要養,就隨她。三弟當初為了個女人和家裡翻臉,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大約是知道時家在燕京的地位,竟然銷聲匿跡不知道去了哪裡生活。要不是這個孩子過來,他估計還不知道三弟已經去世了。既然去世了就該遷到家裡來,當初再怎麼不是,也是時家的子孫。時戚從書房離開,僵著一張臉往自己的房間走。小樓他聽這裡的幾個傭人提過,是老夫人住的地方,從他現在這個房間窗戶,恰好可以看到那邊的一角,被鮮花植被阻隔住大部分視線。路上三三兩兩碰見傭人,都低著頭彷彿沒看見他似的,腳步飛快地逃離了他邊上。時戚握緊了手,低頭看著細細的手腕,顯出青筋血管。和那兩姐弟一點也不同,他們身上白白嫩嫩的,臉色紅潤,沒有一點點捱餓的經歷。過於豐富的經歷讓他懂得,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高的籌碼,弱者自古能得到更多的關注。總有一天,他會比他們過得更好。時戚張開五指,無言地笑了,碎髮遮住了眼睛。寧檬在小樓一睡又是一天。醒過來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再醒來時發現外面太陽已經落山了,小樓裡涼爽不少。她沒喊人,自己穿了衣服起床,誰知道抻胳膊半天沒套上外面的,最後愣是動來動去蹭上去的,磨磨蹭蹭地花了好半天時間。等她穿好後,整個人都氣喘吁吁地。寧檬抹了把汗,觸手乾枯的面板又讓她忍不住嘆氣。要說穿成老太太最不喜歡的是什麼,那絕對是行動不便,好在時老太太不是一般老人,嫁人後就屬於嬌養狀態,家裡人都不敢鬆懈,現在兒子也配醫生養著身體。她第一次體驗做老人的生活,一開始以為挺簡單的,但現在真正做起來,才知道壓根就沒那麼簡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概就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了。寧檬休息好了,又給自己套上了褂子。準備照鏡子梳頭髮,發現不用梳,短髮順溜溜的,頭髮也掉了不少,也不用化妝了,要是懶人應該會挺爽的。雖然有記憶,但她這兩天都躺在床上,根本沒下樓過,對於臥室外面的有點好奇。她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沒走出去。小樓構造偏田園風,木製的欄杆都雕有花紋,在走廊上方垂下來一些勾子,勾住了幾個擺了蘭花的小盆,整個一雜誌裡出現的仙境。走廊轉來轉去的,除開幾間屋子,其他的都是鏤空的,配上了玻璃,一張搖椅就在玻璃房那。這拿來養病,是最好的地方。立春哼著小調上了樓,抬眼就看到老太太站在門口,一點動靜也沒,嚇得腳步飛快。她將粥放在門口的臺子上,問道:“老夫人,您怎麼自己起床了?有哪裡不舒服嗎?”寧檬搖搖頭,“我已經好了,想下樓去。”立春說:“還是再休息一天吧,醫生說您需要靜養。”“再靜養我就退化了。”本來就行動慢,睡個兩天都覺得走點路才好點,再躺躺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