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緊蹙著的眉眼一鬆,語氣也降了下來。他當著辦公室裡幾位經理的面,接電話前還是暴風雨來襲時的陰霾密佈、陰冷深沉,現在卻已然雨過天晴了。江衍:“過來幹什麼?”恰好電梯門開,霍朝顏走了進去。電梯裡的訊號似乎不太好,電流滋滋作響,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入他的耳朵裡,帶了點委屈意味:“江衍,我好歹是個殘疾人,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江衍眼瞼微垂,在電腦螢幕的遮擋下,唇角的笑若隱若現。他伸指輕釦桌面,鬆口:“56樓。”然後結束通話電話,他的視線掠過電腦落在面前的幾位經理身上,雙唇抿成一道冷淡的線,眼裡沒什麼情緒,聲音有點冷,又有點淡:“繼續開會。”·霍朝顏上樓之後就被江衍的助理接到一邊的會客廳。男特助還十分貼心地拿了一盤小餅乾過來,霍朝顏早上就沒吃什麼,在律所面試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現在飢腸轆轆得很,放下手機就咔嚓咔嚓地吃著餅乾了。吃到一半的時候,會客廳的門被人開啟。耳邊響起腳步聲,繼而身邊的椅子被人拉開,霍朝顏用餘光看到了來人穿著的衣服。他穿了件白色襯衣,袖口解開,挽至手肘處,袖口上有淡金絲線條,低調幽暗,襯衣釦子也有著繁複瑰麗的花紋。這件衣服是去年霍朝顏和江衍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在一家高定店裡買的。那時正好是聖誕,霍朝顏半個月前拿著記錄著江衍尺寸的紙到了店裡,特意讓老闆訂做了這件衣服。沒成想半個月後,霍朝顏去店裡拿衣服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江衍。兩個人,男的拿著女款襯衣,女的拿著男款襯衣,面面相覷。未幾,江衍眼尾似笑非笑的,把二人手裡的衣服做了交換。所以陰差陽錯中,兩個人便多了一件襯衣,而那件襯衣,組合在一起,是情侶款的。霍朝顏早上起來沒注意,現在才注意到。她艱難嚥下嘴裡的餅乾,秀氣的眉毛蹙起,“你怎麼穿了這件衣服?”江衍也蹙了蹙眉,“能好好吃東西嗎?”她臉頰處有餅乾屑,嘴邊有一圈奶漬。那一圈奶漬弧度優美到簡直能與電視機前的牛奶廣告媲美了。“嗯?”霍朝顏茫然地看著他。江衍一臉嫌棄地抽過抽紙,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從容、輕緩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東西。這樣的舉動在二人眼裡已是常態。霍朝顏總是抱怨他、惹他生氣,但江衍沒有一次生過氣;甚至霍朝顏闖禍之後,都是江衍去處理後續的。這麼多年似乎都是這樣的,霍朝顏在大多數時候都讓江衍說不上話,但但凡江衍開口,霍朝顏也反駁不了。江衍表面上似乎是嫌棄她的,但霍朝顏又能感覺得到,江衍是這世上除了家人以外,對她最好的人。霍朝顏任他擦完之後,問道:“你剛剛真的在忙啊?”江衍斜睨了她一眼,語氣平平:“嗯。”然後他看到霍朝顏一臉感動地看著自己。江衍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到霍朝顏語氣深情地,一字一句地說:“果然,你還是愛爸爸我的,要不然怎麼會接我的電話呢?”“……”“爸爸也愛你。” 喜歡江衍坐在她的身側,側臉線條清晰流暢,下頜緊繃,倏地,他轉身過來,漆黑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霍朝顏,眼裡的情緒暗湧波動,最終,他輕笑一聲,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人竟然是許梁頌!江衍慢條斯理的接過手機,喉結上下滑動,“有事?”霍朝顏豎著耳朵想聽,結果江衍長手一伸,壓著她的腦袋,往外一別,迫使她背對著自己。他應了幾聲,最後說:“我在辦公室。”電話結束通話,霍朝顏挑眉看他:“許梁頌找你幹嘛?”“談公事。”江衍站起身,他把袖子放下,到底是貴公子,就連挽袖口的動作都十分的賞心悅目,像是在拍西裝大片似的。霍朝顏雖然在江衍面前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任性妄為的,但至少也是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懂得審時度勢,懂得體貼理解。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兩圈,說:“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回去幹什麼?”他們的面前就是大廈的落地玻璃窗,初夏上午豔陽高照,陽光傾數落在英俊男子的身上,他低頭看她,他的雙眼皮很淺,眼尾狹長,此時此刻眼裡像是含著夜晚寒星一般看著她,“跟著我。”霍朝顏愣住:“你不是要工作嗎?”江衍:“怎麼?”霍朝顏古怪地看他一眼,繼而嘴角滑出一抹賤兮兮的笑:“你就不怕我盜取你公司的商業機密然後賣給別人啊?”江衍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哼一聲。嗤笑:“你不行。”“……”霍朝顏今天再一次翻了個白眼,她是沒法盜取他們公司的商業機密,但是若她進了正安律所,一定每天在樓梯口發小傳單。上面印著江衍私人號碼和他十八歲青蔥時期的照片,再加上一句話,——寂寞猛男求安慰,一夜七次帶你飛。這麼一想,她心裡又舒服快活多了。·許梁頌一開啟江衍辦公室的門,就脫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