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比哭還難看。
“為什麼?”她指著那些大包小包,“這是要做什麼?”
寧天璽望著天空眨了眨眼睛:“哎呀呀,這麼多年,青城山的風景也看膩啦,咱搬個家,換個大場地,師父帶你們大展鴻圖!你傷勢未愈,倒是逃過一波苦力活,哼哼。”
寧青青急得直冒冷汗:“為什麼要走?只要查出章天寶害了煌……”
寧天璽把頭擰到另一邊,指著近處一個師兄:“快點幹活都別偷懶,快快快!小青兒你快回去歇著,佈置好新房子再接你過去!”
“可是……”
“小師妹!”大師兄席君儒皺眉上前,將她帶到一旁,“別說啦,徒惹師父難過。道君已派人取走了證據,查驗之後,依舊認為章天寶無罪。”
寧青青嘴唇微顫:“什麼?”
“道君許了我們另一處靈山。北隴靈山,是個好地方。”席君儒抿了下唇,“再加上師父的劍骨……我們,得知好歹。青城山,讓便讓了。”
寧青青一陣眩暈。
空氣彷彿變得稀薄,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難怪無人來探望她,原來竟是這樣。因為她和謝無妄的關係,這幾日,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謝無妄……他為何這樣?
她顫著聲,喃喃道:“三狗難道就白死了?家難道就不要了?”
席君儒嘆息一聲,拍拍她的肩膀,沉默著離開。
“誒嘿!寧掌門,這麼久還——沒收拾妥當哪!”有人用摺扇拍著手掌,從山門方向踱過來,“也不必騰那麼幹淨,該扔的我自己來扔就成!嘖嘖嘖,這都什麼破爛也當寶貝哪?看看這些老樹,又沒靈力,留著作甚?換我早就一把火燒了,地方還寬敞。”
尖細的嗓音獨一無二,不必回頭便能知道,章天寶來了。
一聽這話,青城山眾人氣得頭頂冒煙。
不少人激紅了眼眶。
寧青青擔憂地望向寧天璽。重塑了劍骨的老人,臉上根本沒有半分意氣風發。
她知道師父一定很後悔,後悔不該欠了謝無妄那個天大的人情,以致現在說不了一個“不”字。
章天寶搖頭晃腦走到了寧天璽面前,一身寶藍色綢緞衣裳在陽光下異常刺眼。
寧天璽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不勞章洞主費心,章洞主還是麻溜滾下山等著吧。”
“嘖!”章天寶搖開摺扇扇了好幾下,眯著眼笑,“天乾物燥,仔細上火!要像那什麼……黃的紅的什麼宗,走火入魔了,嗨呀多可惜!前車之鑑,咱要引以為戒,好好修身養性才行哪!萬一有個萬一,多不好,是吧?做人,要心平氣和!”
這話一出,當真是炸了馬蜂窩。
寧青青胸口泛起腥甜,怒火上湧,喉間像刀割般疼痛。
仗著謝無妄的偏信,這章天寶,當真是猖狂到無法無天!
她正要上前,忽聞輪椅‘吱呀’一響,溫雅如玉的藥王谷少谷主音朝鳳停在了她的身旁,兩根瘦長的指骨鉗住了她的手腕。
她偏頭一看,只見音朝鳳滿臉不悅,唇角緊緊下抿,在凝神聽脈。
半晌。
音朝鳳鬆開她,冷冷地道:“醫者不救尋死人。再這麼多思多慮下去,誰也治不了你。”
寧青青咬牙垂眸:“抱歉。”
她是想遵醫囑,可此情此景,叫她如何靜得下來。
“不必說抱歉。”音朝鳳冷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語氣極重。
寧青青抿抿唇,正要開口,忽見音朝鳳面色一凝,那雙淺棕色的清澈瞳眸中突兀地映上了一整片赤紅。
周遭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寧青青茫然地回頭望去。
只見西北方向,大半面天空燒起來了!
層層捲曲的火雲在空中翻騰咆哮,恐怖的音爆由遠及近,攜著漫天雷火破空而來!
天地末日,不過如此。入目所及,皆是火焰煉獄。
眾人手足冰冷,五臟六腑不自覺地收縮抽搐,渾身僵麻一片。人在面臨無可抵抗的天地之力時,總會本能地放棄掙扎,任由自然巨力震撼、滌盪身體和魂魄。
整個世界彷彿墜入火海,視野只餘灼熱烈焰,日月不存,周遭的一切遍染赤色,人與物的影子,都是西面照來的焰影。
無論原本是什麼顏色的衣裳,此刻都變成了紅,區別只是褐紅、深紅、正紅、淺紅……
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