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的語調之中有掩飾不住的河北味道,雖然北方的各大方言差距都不是很大,但經常行走在外的人是不可能不清楚的。這個宋先生,一派積年老吏的作風,很有可能是個見聞廣博之人。這種人可不能隨便糊弄,否則一定會路出馬腳的。
“原來你一直在山東啊。你在河北灤州的父親可還好?”
“好。”王員外覺得自己並沒有露出破綻,當下不加遲疑地回答道。
“恐怕不盡然吧。”宋慈的語氣忽然之間有了點改變,“想必是你離家太遠,最近幾天沒有接到家中來信。河北灤州石佛口的王森準備起兵造反,有很多百姓都被強徵入伍。整個灤州地面都已經是雞犬不寧。”
王員外的杯中酒一晃悠,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他知道父親的造反圖謀是被逼出來的,但是現在總不能向眼前這兩個人解釋吧。
宋慈緊接著說道:“想來令尊近日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王森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陰謀已經敗露的情況之下,還要強行起兵造反,這隻能招來朝廷的瘋狂鎮壓。白髮蒼蒼的令尊,必將捲入戰火之中,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王員外灌了一口酒,無意間。宋慈的這番話已經穿透了他的心扉。他的腦海之中,真的浮現出父親王森蒼老的身影。
少頃,也不只是被酒精衝昏了頭腦,還是突然有感而發,只聽他說道:“父親這輩子本該做個田舍富翁的,千不該萬不該,讓一群野心家和他有了聯絡。”
“是啊。”宋慈不緊不慢的說道,“白蓮教偌大的家業,就算是準備起兵造反。也應該好好準備一下才對。”
王員外又灌了一口酒,感嘆道:“沒有時間嘍。”
忽然,一道靈光劃過眾人的心頭。王員外才明白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宋慈那麼明顯的轉折,他自忖是應該能意識到對方別有用心的,但還是有不小心讓對方套出了話。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句話也沒說。
良久,王員外忽然嘆了口氣:“先生高義。無意誅殺於我!”
宋慈哈哈大笑起來,在帳篷裡眾位小兵的視線之中。緩緩地站起身來,衝著王員外問道:“你是王好禮還是王好義?總不會是王好賢吧。”
王員外灌了一口酒,答:“王好禮。”
眾小兵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王員外的真實身份已經被人看穿,他們一個個跳了起來,卻不料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帳篷突然被從外面劃破,手持刀搶計程車兵衝了進來,對著他們就是一陣劈砍。頃刻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宋慈淡淡的聲音。
“這帳篷已經髒的不適合飲酒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王員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被砍殺計程車兵。原本重金收買他們,是準備用來暗殺康寧的。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不經打,很快就被消滅了。
宋慈已經走到了帳篷外,看見王好禮還沒有跟出來,忽然又緩緩地說道:“你在看什麼呢?九個不知道怎麼訓練的白痴嗎?你不會指望一群並非訓練有素的人,去做些不可救藥的事情吧。”
王員外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看來,他的行為也的確非常幼稚。
王好禮跟著宋慈離開了帳篷,只留下斛律光端著一碗水酒,慢慢地品味著,良久,他忽然對沖進來的那群士兵說道:“現在,終於知道幕後唆使他人滋事生非的結果是什麼了吧。”
眾士兵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在,有了今天的行動之後,即便當天曾經站在錯誤的立場上,如今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斛律光什麼都沒有繼續說,只是拎著酒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這向士兵們傳達了一個明確的資訊,戴罪立功之人完成了他們的救贖。
第二天一大早,飢腸轆轆的信鴿拼了老命飛回了青州府,好在孫大炮提供的信鴿向來訓練有素,換了其它的鴿子,說不定半路上就落到地面上進食去了。
康寧很快就拿到了信筒中的紙條,只是其中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
“我屮,暗殺我?”康寧一邊將紙條遞給諸葛亮,一邊灌了一口茶水給自己壓壓驚,“我倒是聽鱈魚說過,王森他們準備對我進行搶班奪權。不過我想不明白啊。杜福這個兼職人員做不好也就算了。為什麼王好禮這個專職人員也做不好呢?他想什麼呢,竟然準備暗殺我?這簡直就是豬一樣的思維呀!把我給殺了,還能有誰告訴他如何與黑衣社取得聯絡?真是不長腦子的東西。”
諸葛亮看了一遍紙條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