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傷見卓宜面色陰沉,又問不出什麼,心中算計,眼光閃閃往四處瞎瞧,突然書房中的一幅畫,引起了趙華傷的興趣。畫中是一片冰雪連天的塞外風光,一位將軍面有愁容,負手看天,旁有題詩:玉宇不染一點塵,誰為肝膽照冰心?
趙華傷道:這幅畫中的將軍是何人?
卓宜道:這幅畫乃是家父所作,應當是家父自畫。
趙華傷道:這題詩也是令尊所作麼?
卓宜道:正是。家父雖為武將,亦縱情於詩詞書畫,博覽甚廣。
趙華傷道:此詩似乎隱隱有悲意,卓先生可知令尊為何生悲?
卓宜道:家父作此畫時,正是去職還鄉的那一年,想必心中仍惦念軍旅生涯,擔憂邊疆之難,所以詩中含憂。
趙華傷道:令尊去職還鄉時,貴庚幾何?
卓宜道:不過三十三歲。
趙華傷道:令尊既如此懷念軍旅,卻為何如此年輕就離職還鄉呢?
卓宜道:家父作戰時深受重傷,無法再為國效力,兼之家兄與我年歲尚幼,家父的上級劉將軍憐憫家母孤寡,便提前賜家父還鄉。
趙華傷道:劉將軍如今仍在軍中麼?
卓宜道:劉將軍年事已大,應該早就去職還鄉了,不過聽聞他的兒子仍在軍中,如今述職在汴京。
趙華傷道:卓先生所謂之劉將軍,可是武林之中,號稱天際神龍的劉飛羽將軍?
趙華傷記起天際神龍劉飛羽亦是少年時在軍中任職,離開行伍之後,才在武林中成名。
卓宜道:我對於武林之事,知之甚少。但是劉飛羽這個名字倒是聽家父提到過。或許就是他。
趙華傷沉思半晌,又問了些不相干的話,便起身告辭了。
第二章 案案不絕 (四)
夜深時分,洛陽府長街寂寂,趙華傷獨自負手踱步,忽然覺得有些異常。
夏夜裡,驀地一絲冷風拂過人面,寂靜的宅子裡,突然聽到一聲門板的咿呀,無夢的睡眠,夜半驟然驚醒,卻只看見窗外的月明似練,天青如洗。
就是那樣的一種異常,讓人沒來由的心悸。
趙華傷是個很多心的人,一點點異常也會讓他想了很多很多。
也許正是因為多心,趙華傷才能僥倖的活到今天。
趙華傷不再向客棧走去,而是換了一個方向。
眼前突然閃過一條黑影,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在趙華傷前面忽隱忽現。
趙華傷定了定心神,還是屏氣運功,展開腳步,跟了上去。
黑影停停走走,好似觸手可及,卻無論如何也碰不到他。
趙華傷著實吃了一驚,此人的輕功如此高妙,內力想必亦精深,若是來者不善,待會兒迎面對上,不知有幾分勝算。想到此,不由得握緊了腰間的朴刀。
那黑影彷彿並不著急,又彷彿有意要看看趙華傷的功夫,時停時走,若趙華傷跟的慢了,還會在他前面稍稍等待。趙華傷心下明白,黑影是要引著他到什麼地方去。
黑影子這麼若即若離的飄了一段時間,漸行漸遠,掠向一處燈紅柳綠的僻靜小巷,驀地消失在小巷中。
趙華傷跟進小巷,停了下來,四處張望,尋找黑影,黑影卻倏忽不見,遍尋不著。正疑惑間,小巷內的一戶院落裡,衝出一夥脂香撲鼻的女子,將趙華傷團團圍住,生拉硬扯,強要將他拉入小院中。趙華傷曉得是她們都是妓院裡姑娘,他還是第一次經這陣勢,一時慌了手腳,眼前全是女子,又動手不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突聽得一個聲音吼道:姑娘們,放手!
眾人循聲望去,卻原來是妓院的鴇兒,臉上脂粉調的甚勻,看不出年紀。
鴇兒臉若嚴霜,怒斥眾女子道:你們混拉什麼?也不張開狗眼看看,趙大俠是什麼人?是你們這些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嗎?
眾妓嘿然,互相張望著,終於一鬨而散,只留下趙華傷一身的脂香。
眾妓們走後,鴇兒上前作福道:不知趙大俠到此,姑娘們混鬧,讓趙大俠尷尬了。
趙華傷道:你認得我麼?
鴇兒道:趙大俠的大名,洛陽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趙華傷滿臉自得,道:是麼?那姜左陽你知道麼?
鴇兒道:倒不曾聽說。
趙華傷滿意的點點頭,正準備走開,卻被鴇兒拉住道:趙大俠哪裡去?我這裡有人等了你很久了。
趙華傷道:有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