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在抱歉,我們事先也不知道那罐子對你那麼重要,嗯,其實你昨兒個拿那件仿品磁州窯來之前,有個客人已經把那元青花罐買走了,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他到店裡逛了幾圈後,死活就看上了那件罐子,我愛人告訴他罐子不賣,被人訂了,可他就是不幹,非要買,唉,最後沒轍了,我們就把罐子賣了他,然後又趕緊托熟人去當初的地方買了件幾乎一模一樣的回來。”
“明明是我先訂的!而且訂金都給了你們吧?”聽聞東西沒了,我臉色一下就變了,我明白,肯定是那人出價比我高很多,不然胖老闆不會冒著風險賣他的。
“那件罐子是拿不回來了,你看這樣行不行。”胖老闆放緩了語氣:“你手上的這件,我把六萬塊錢退給你,再多補出,嗯,你訂金是一千吧,我再補給你兩千,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好嗎?”
我臉都氣紅了:“哪有這麼簡單?你這叫言而無信!”
中年婦女忙道:“別急,別急,這次是我們不對,我們給你道歉,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總得商討一個解決的辦法吧?嗯,要不多給你三千?”
“你現在就是多給我三萬,也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定神兒,我咬牙道:“我也不多拿你錢,你告訴我那人是誰,家住哪就可以了。”
中年婦女苦笑:“關鍵是我們也不認識他啊,那人眼生的很,肯定是第一次來我家。”
“總得有點線索吧?”
胖老闆假寐著不言語,大概是怕我找到那人告訴他元青花罐根本不值那麼多錢吧?
比起他來,中年婦女的態度還是比較好的,她觀察了下丈夫的臉色,一嘆氣:“口音應該是山西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瓜子臉,眼睛不大,其他的我沒記清楚。”
拿回了自己的六萬元錢,我氣沖沖地往店鋪外走,臨出門檻前,腳步一滯,側頭撂下一句話:“我若找不到那人,這事兒咱們沒完!”不得不承認,這回是我太大意了,太相信前世的經驗了,本以為白大爺兒子過陣子帶記者來琉璃廠前,元青花罐都絕對不會跑,但我卻忘記了一件事,我是這一年前的世界裡的唯一一個變數,自然而然,很多歷史會因我而改變,就像鄒月娥,原本她是不會住進我家四合院的,更不會跟我有任何交集。
該死的蝴蝶效應!
茫茫大的北京城,要去哪找一個山西口音的男人?
此時的我根本不敢想拿不回元青花罐的後果,心裡亂糟糟的,像個沒頭的蒼蠅一般在琉璃廠的店面裡挨家挨戶問著,“您好,請問昨天您這兒來沒來一個山西人?他可能抱著件元青花,三十多歲,哦,沒有啊,謝謝您了。”這句話我反反覆覆不知說了多少遍,臨近下午六點鐘時,才算打聽出了幾條不知有用沒用的線索。
其中,一個賣書畫的老闆告訴我,有個開理髮店的山西人在早上生意淡的時候,有來逛琉璃廠的習慣,三十多歲,跟我形容的差不多。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往家裡打電話知會一聲後,急急忙忙打車到果子巷,拐進狹窄的衚衕,終於尋見了老闆所說的髮廊,推開那扇髒乎乎的門,我眼神在這十平米不到的小店裡掃了一掃,開門見山地對一個正給客人理髮的男人道:“請問您是李先生吧?嗯,昨天您是不是跟琉璃廠買了件元青花罐?”
那人狐疑道:“沒有啊,怎麼了?”
我怕他藏著掖著不說實話,就道:“您上當了,那是件元青花仿品,頂多就值五萬塊的。”
“我上當?我都沒買過上什麼當啊?”男人停下了手裡的去薄剪子,“再者說,你以為我一開小買賣的能有多少錢?我怎麼可能花五萬買個罐子?琉璃廠我倒是常去,不過也只是看看,過過眼癮罷了。”
見他不像說謊,我道了個歉,急急奔去下一地點。
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足足找了三四個地方,可不是找不到人,便是對方並沒買過元青花。我行屍走肉般地回到家,一頭扎進被窩裡,兩眼無神地盯著頂燈,久久不語。兜口的手機依舊在震在響,不用看也知道是彭先生打來的,這已是他打過的第五、六個電話了。我卻沒有接,因為我不知該怎麼和他開口。
告訴他元青花底足找不到了?
告訴他別給元青花打宣傳了?
躺在床上,我輾轉難眠,直到半夜手機再次響起時,我一猶豫,終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彭先生聲音裡夾著絲埋怨的口吻:“底足拿到了嗎?這邊的修復專家可都等著你呢,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