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鄒月娥圍著店裡轉了一圈,我倒是幫他指出了三兩個不錯的玩意兒,可真東西就意味著真價格,鄒月娥嫌貴,都沒買,最後,她叫來了孫老闆:“我外甥淘了塊玉,你先幫他看看吧。”
我一聽,便將玉牌遞到他手中。
“沒問題。”孫老闆拿在手裡瞧了瞧,掂了掂,嗯了一聲:“明清牌,正兒八經的老工,不錯,是個好玩意兒啊。”
“你看值多少錢?”鄒月娥問道。
孫老闆滴水不漏道:“這個我也不好說,看你想賣多少了。”
鄒月娥丟了個“得了得了”的白眼過去,“孫大老闆,咱倆可是老交情了,你給我個實在價,要是合適,這玉牌就轉給你了,要是不合適,你也得跟琉璃廠給我們找出一個合適的買家出來,反正嘛,我今天是耗上你了,你看著辦哦。”
能當上銷售部經理的人,交際能力就不用說了。
孫老闆苦笑:“得,我怕了您還不行嗎?實話實說,玉牌是好東西,可唯一的遺憾,玉料不是很好,嗯,你可著勁兒在琉璃廠轉悠,這明清牌能賣到一萬五就算頂天了。”他沉吟了一會兒,“嗯,一萬六,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了。”
我估摸著一萬六已經不少了,不動聲色地對鄒月娥點點頭。這是來之前我們商量好的暗號。
鄒月娥卻抱著肩膀,看了孫老闆一眼,淺淺抿了口茶水:“二萬。”
“唉喲,這牌放在拍賣會上也不可能拍到兩萬的,您總得讓我賺一點吧?一萬七,不能再高了。”討價還價了稍許,孫老闆無奈投降:“……好吧好吧,一萬八,一萬八,唉,回頭老爺子知道,又該罵我了,小夥子,你稍等一下,我讓小娜給你拿錢。”
一萬八啊,快趕上我媽一年的工資了。
拿著兩沓子沉甸甸的紙票,我乾巴巴地咽咽吐沫,也不知是什麼心情。
走在琉璃廠大街上,鄒月娥高跟鞋踩著幹練的步點,笑著拍拍我:“時候不早了,晚上我還有個飯局要應酬,先回去了,嗯,等明天我去潘家園轉轉,隨便買個小玩意兒送他吧。”
不但沒幫上她,反倒還借了她的光把玉牌賣了好價錢,我覺得挺過意不去的,“要不我明天跟您一起去?”
“不用了,你放次暑假也不容易,好好玩吧。”
我哦了一聲,又道:“那您能不能別把昨天古玩城的事兒告訴我媽?就說咱倆是偶然碰上的,咳咳,我怕我爸媽擔心。”別說我爸我媽了,現在回想起昨天的一幕,我還有點心驚膽戰呢,八十萬啊,差點弄得我負債累累!
“還真是個大孝子,好,我知道了。”
臨走前,鄒月娥還很意外地和我互換了手機號。
第6章【蛐蛐兒】
我是三點半回的家,冷冷清清的大四合院空無一人,到東側的小廚房拿了扁豆,我躲在院中央香椿樹蔭下的石墩上一顆顆摘著扁豆。我會做飯,但炒出來的菜沒有爸媽炒的好吃,所以每次我都提前將菜洗好切好,等爸媽回家下鍋。
晚飯是扁豆炒肉和涼拌紫甘藍。
老媽一邊吃著,一邊如往常般絮叨著:“現在我聽見結婚倆字就頭疼,好好的人,幹嘛非得搞物件?光棍就光棍唄,不結婚能死嗎?”聽著這兒,我一口飯險些噴出來,“哼,這不,過些天我們財務部的一個小同事要辦喜事,請柬都下來了,你說說,我給她多少錢份子合適?”
老爸道:“給一百還不夠?”
我媽撇了撇嘴巴:“一百?我拿的出手嗎?人家最少都給二百!”
“你淨幹那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老爸沒好氣道:“咱家每月拋去花銷,根本剩不下幾個錢,面子能當飯吃啊?”
老媽一拍桌子一瞪眼:“甭說我!你也沒少跟單位裡充胖子!”
“爸,媽……”我放下筷子,回屋取來一個紙包,“嗯,有個事兒我想說一下。”
“這什麼啊?”我媽不由分說地一把搶過用昨天的北京晨報裹著的物件,掀開一看,登時愣住了:“這麼多錢?你哪來的?一二三四五……好傢伙!將近兩萬塊錢啊!”我爸也面色一呆,責問的視線打到我臉上,“說,怎麼回事?”
我原原本本道:“是這樣,今天我在學校不遠的工地裡看到幾個民工從地底下挖出一件明清牌,成色不錯,就用一百八十塊錢和那塊手錶換了回來,然後又跟琉璃廠賣掉了,這一萬八就是。”
老媽倒吸了一口冷氣:“翻了一百倍?好兒子!你可真夠能根兒的啊!”
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