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靖直直地看著她,反問道:“何以見得?”“直覺。”百里英踱著步子,分析道,“其一,我所認識的安南王宗珩,並不是這樣一個身陷囹圄數月、毫無動作、反而被人輕易殺害的人。其二,雖然我不知道宗珩是如何被捉住的,但以我前世跟他數次交手皆敗下風的經驗來看,此人計謀心術都屬上乘,狡猾無比,決不會如此輕易落敗。第三,最重要的一點,我看得清楚,真的宗珩後背脊柱第十一塊胸椎骨上有一片顏色極淡的胎記,而趙昭昭所殺之人身上沒有這塊印記。”“那個胎記,”公孫靖黑著臉道,“你在哪裡看到的?”“趙昭昭……夢裡啊。”百里英躲躲閃閃道,有種做壞事被抓現行的感覺。剛一回魂就看了一場十八不宜的大片,她也不想的。公孫靖繼續黑著臉道:“剛才在她夢裡,你都看了些什麼?”“我看到……”百里英想起剛才自己夢裡所見,臉上有如火燒,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道:“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不可描述之事。“胡鬧!”公孫靖拉住她道,“下次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你這具身體靈力低微,元神出竅太危險了。”“知道了,師兄。你就別說我了。上輩子就被你說得頭大。”公孫靖搖頭,瞪了他一眼。拿出一片鑰匙,輕輕鬆鬆開啟了鐵欄門。百里英無語地看著他,問道:“噯,你這是哪裡偷的鑰匙?”公孫靖頭也不抬的道:“借的。”想到公孫靖“借”東西的手段,百里英忍不住笑了兩聲。她道:“噯,等等。我也借件東西。”公孫靖聞言瞪了他一眼。百里英也不害怕,信手從衣袖裡掏出一片柳葉,手指點在上面劃了一道簡易的符咒,口中唸了一句“去”,便甩手飛出。柳葉飄飄然飛到沉睡的老婦人身邊,直立在她脖子旁,像刀片一樣在那條掛著玉墜子的繩子上來回切割了幾下,繩子便被切斷了。然後,這枚柳葉彎起腰,捲起玉墜子,逃也似的飛回了百里英的手掌心。百里英舉著玉墜子在公孫靖面前晃了兩下,調皮笑道:“借到了。”公孫靖聞言嘴角扯動了一下,百里英卻覺得他這個笑簡直比哭還難看。“物歸原主。”百里英把玉墜子戴在自己脖子上,收進衣服裡。“這是我父親的貼身之物。”公孫靖對著老婦人,在空中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刀動作,意思是問百里英:剛才怎麼不殺了她?“那樣太便宜他了。”百里英面帶恨色,一隻手抽出芳菲劍,“這個毒婦,我要挖了她的眼珠子,師兄你可別阻攔我。”公孫靖後退一步,意思是“悉聽尊便”。百里英內心訝然,暗道:奇了怪了,師兄以前不是最討厭我手染鮮血的嗎?怎麼這次倒隨我便了。心裡千迴百轉,百里英突然果斷收回芳菲劍,把劍隱入了劍鞘。“怎麼了?”公孫靖訝道,“不是要以牙還牙嗎?”百里英搖頭道:“那樣做我和這毒婦有什麼區別?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其惡行自有天譴。”公孫靖似是在思索著她的話,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百里英繼續道:“再說了,人真正的痛苦並不是來自於肉體,我殺她不是便宜了她?就說我爹孃,他們臨死前最大的痛苦肯定不是來自於剜眼之痛。眼見親人骨肉受盡折磨、陰陽兩隔,這種精神上的痛苦遠勝於肉體上的痛苦。”公孫靖問:“你想怎麼處置她?”“我喜歡宗師弟的那個辦法。”百里英詭異一笑,“永遠。”“如何永遠?”“真正的安南王欠她一個真相。”百里英一笑,“我們也該奮發有為,做點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事情了。”公孫靖道:“走吧。”百里英點頭,二人一起逃出了地牢。☆、真假安南王(二)地牢外面的情況如百里英所料,守衛都被公孫靖用藥物放倒了,有兩個守衛甚至熟睡得流了滿嘴的哈喇子。一路出去,竟無一人阻攔。公孫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牽著百里英,在地牢裡七拐八折走了約莫一柱香時間,還不見出口。“師兄,”百里英叫公孫靖,“你熱嗎?”公孫靖回頭,道:“不熱啊。”百里英奇了,“那你手心裡怎麼一手的汗?”公孫靖迅速轉過頭,掩蓋住臉上的一絲慌亂。牽著百里英的手掌也變得僵硬。百里英趁機抽出手,指著前面的地道,由衷嘆道:“這間地牢可真夠大的。”公孫靖看了她一眼,道:“我們早已離開了地牢。這裡是雲漢宮的地下密道。”“密道?”百里英詫道,“既然是密道,你怎麼跟自己家裡似的這麼熟?”公孫靖頭也不回的答道:“我在雲漢宮住了這些年,住著住著就熟了。”百里英道:“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麼會呆在雲漢宮?”公孫靖道:“雲漢宮挺好的,有吃有喝。宗師弟請我做國師,還賜了銀青光祿大夫名號,享受王家俸祿。”百里英笑道:“師兄,多年不見,你可是越來越俗氣了啊,居然會談名利了。”公孫靖一本正經道:“名利有何不好?也是俗世裡的一點熱鬧。人年紀大了,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