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昊越想越氣,沒想到年紀小小的公孫益卻對他說:“爹爹,你跟這種人計較做什麼。氣壞了身子倒是自己划不來。”公孫昊想想也是,便放寬了心,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只是經此一事,公孫昊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有點刮目相看。又過了幾天,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公孫昊萬萬沒想到,那個在他家白吃白住三天、誆了他六兩銀子的白鬍子老頭,又到他宅門前避雪來了。公孫昊見老頭快凍死了,於心不忍,想著就算請他進來,不過也就是賠六兩銀子,他也不缺這六兩銀子,便著公孫益去領了他進來。老頭這次又在公孫家住了三日。雪停後,老頭要走了,公孫昊趕緊叫公孫益拿出事先備好的六兩銀子送給他。老頭拿著銀子笑了,說我也不白拿你家的銀子,我給你看看宅地風水。公孫昊不信這邋遢老頭真會看風水,估計是白吃白喝又白拿有些不好意思了,當下便笑笑,領著老頭去看風水了。 ☆、明月翠微記(三)白鬍子老頭繞著公孫家宅子走了一圈,又說要去宅後的山坡看看。公孫益聽見了,忙說不可。老頭問為何,公孫益說,那山坡是家裡的果園,剛剛看到那邊有大小十多隻鳥兒飛起,想必是有附近家裡的孩子在那裡偷果子吃。如果此時我們走過去,孩子們一緊張,萬一從樹上跌下來受傷,就不好了。老頭看著公孫益,忽然大笑著說,這風水不用看了,你們家的風水是跟人走是的,人到哪裡好風水就到哪裡。老頭離開公孫家後不久,公孫家宅子就變得有些古怪。每天晚上,總聽到有女人哭泣,聲音悲切、淒冷,彷彿有什麼未了的傷心事,聞之令人唏噓。這女人日日夜夜哭個不停,攪得公孫家的人都沒法安睡。無奈之下,公孫昊父子只好請了幾位自稱高人的道士來作法。誰知,這女人念力蠻大,一般的道士根本拿她沒辦法,反被她各種無理取鬧趕出了公孫家大宅。說到這裡,公孫昊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說:“那老頭還說自己會看風水,說我們家風水好,我看我們家風水就是被他給看壞了。老秋胡子,胡大咧嚼,這女人說不定就是他惹來的。”公孫靖和百里英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無疑,這件事最古怪的就是這老頭。“這女人出現多久了?”百里英問公孫昊父子。公孫益恭謹的答道:“快十年了。”百里英咋舌:“十年?你們就讓她在自家宅子呆了這麼久,就沒想一點辦法?”“這不辦法也想了,不沒用嘛。”公孫昊呵呵笑道,“再說了,這女人除了晚上偶爾出來哭一哭,有點傻裡骨咚嘰,對我們的生活也沒什麼影響。而且,而且……”他似乎不好意思說。公孫靖追問:“而且什麼?”公孫益補充道:“而且我們家的孩子們都挺喜歡她,常跟她一起玩耍。芸娘對孩子們也十分親善。有好幾次,孩子們落水了、從樹上掉下來了,都幸虧她出手相救。”“是呀。”公孫昊感嘆道,“孩子們喜歡搬個小爬爬,聽她說故事哩!”“如此說來,芸娘倒是個很有善心的亡靈了。”百里英瞥了一眼公孫益,語氣裡特地加重了“芸娘”兩個字。“既然你們相處甚歡,今天叫我們來又是為何?”公孫昊嘆了口氣,道:“在一起處了這麼久,老朽我也算看出來了,芸娘也是個苦命的。她心裡有心事、放不下,就這麼耗著不肯去輪迴。這樣可不對啊!做人做事還是要講個周吳鄭王,不能糊恰恰的過。有什麼沒了的事,說出來,得心得意我們一起想辦法嘛,她又不肯說……”“所以你就找我們來了。”百里英笑著說。“可不是嘛。”“那你怎麼知道我們到了寶應縣?”公孫靖問。“這個說來就奇了。”公孫昊笑道,“大前天我做了個夢,居然夢見那個白鬍子老頭了。這回在夢裡他換了身衣裳,穿了件白鹿裘,騎著一頭白色的毛驢。他在夢裡跟我說,想要解決芸孃的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三日後,寶應縣會有四個人路過這裡。這四個人,一個白頭,一個戴斗笠,還有兩位穿白衣。我著人四處一打探,可不就尋著你們四位了。”百里英和公孫靖再次面面相覷。心下均想,好傢伙,這不是五老峰上的麻仙翁嘛。他老人傢什麼時候下山管起這些情情愛愛的閒事來了。吃完晚飯,公孫靖、百里英和祖千秋父子在公孫家的宅子周圍擺了個困靈陣,準備跟“芸娘”好好談談。百里英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公孫益口中十分可愛的“芸娘”,竟然就是江北太后趙昭昭的同胞姐姐,宗元生母趙芸芸。話說那晚,百里英等人佈下困靈陣後,果然就困住了芸娘。芸娘二十多歲年紀,五官面貌與趙昭昭年輕時十分相似,只是臉上多了一份柔和,少了一份狠戾。芸娘見到百里英和公孫靖,似乎很震驚。她圍著公孫靖轉了好幾圈,仔細又仔細的打量,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百里英問芸娘,為何死後魂魄不散、在公孫家呆了這麼多年。芸娘說,也不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