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求的就是國泰民安,要的就是天下太平。她不走,就是為了能瞧見天下和樂的景象,如今看到了,也算是了了心願。人人都說女子的心太小,只裝得下區區幾人,但是她的心很大,裝了太多太多,精於算計,卻也死於算計。“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施粉黛嗎?”宮嵐的聲音輕輕地,在小小的車廂裡,倒是聽得清楚。侍女知道這句話她可能不是問自己,但是自家主子需要個人說話,她緊了緊自己的手臂,低低的“嗯”了一聲。宮嵐挑著簾子往外看,紅唇輕啟:“我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男人才能家國天下,女人就不行。分明我的功課,我的計謀,我的見識,都比同學堂的人強,可他們做官封爵,我卻只能在家待嫁。”侍女不言,只是抱著她,眼睛裡帶著水汽。宮嵐卻是雙眼清明,聲音飄忽:“後來我尋到了泰王,想著終於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他也沒讓我失望,這個人,確實是個能平天下的明主。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這輩子都想要扔掉的身份,最後,居然是他強行摁在了我身上。”她這一生,都在和女人二字做鬥爭。她想要當官,想要出仕,但是誰能想到,慕容延居然要把她關在後宮裡?“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燒死在那座空城裡。”宮嵐感覺手上沒了力氣,緩緩落下,簾子也垂了下來。馬車的車廂裡安靜下來,侍女只是抱著宮嵐哭,嘴裡“先生,先生”的喊個不停。宮嵐笑著拍拍她,卻沒有心神再去安撫。馬車飛馳,偶有顛簸,宮嵐卻覺得比高床軟枕還來的舒心隨意。面前有些黑,呼吸也不太順暢,宮嵐卻沒有任何掙扎,只是笑著靠在侍女懷裡。她沒有再說任何話,因為她的心願都瞭解了,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在彌留之際,拍了拍侍女的手,聲音輕輕:“我死了,你就走,我準備好了你的去處……皇上,不會為難你的。”曾經一筆揮下萬千人命的女人,卻在最後還想著侍女的未來。侍女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宮嵐卻聽不到了,女人的呼吸漸漸微弱,終於,沒了起伏,就像是睡著了似的。而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下起雨來。書房裡面的慕容延有些莫名的看著窗外變色的天,攏了攏身上的外衣,低頭接著看著奏摺。直到有人走進來,跪地高聲道:“陛下,娘娘病逝了。”“朕還未有妃嬪,哪兒來的娘娘……你說誰!”突然站起,男人目眥盡裂。一道驚雷,雨水瓢潑。“cut!”張程一聲喊出,片場裡響起了一片掌聲。這部戲,人物多,無論是前期的戰場征戰還是後期的朝堂後宮波詭雲譎,基本上每集都有人上線,也每集都有人下線,最後一場戲更是來來去去。但是這次蘇甜的殺青戲,沒有那麼壯烈悽慘,卻足夠震撼人心。張程很滿意的看著場中的幾個演員,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孔易進步很大,幾位龍套演員也演技線上,而蘇甜更是發揮出了一貫的超水平,不多的臺詞,卻每句都聽得人心裡發酸。蘇甜則是終於得了個痛快呼吸的機會。死戲往往是最難演的,像是那種突然一下子的還好說,這次蘇甜要完整演出來從生到死的過程,每個細節都要精準把握。眼睛不能亂動,不然睫毛顫抖。呼吸不能用力,不然胸口起伏也會讓人出戏。而這些都要下力氣,控制住身體的每個肌肉的活動,說起來簡單,但是想要一遍過確實是需要下功夫的。蘇甜表現得很好,也很真實,真實到飾演侍女的女演員在導演喊了cut以後依然哭個不停,嘴裡喊著“先生不要死啊”,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女孩顯然是入了戲出不來了。這女孩有靈氣,蘇甜到現在都沒問她的名字,可是對她哭起來的模樣還是很心疼的。這讓蘇甜在拍攝結束以後一直抱著她,伸手給她順氣,等了十分鐘才算是讓對方平復了情緒,蘇甜也有時間去找了張程。劇組給蘇甜專門準備了一束花,還有一份壓驚紅包,畢竟是死戲,總要衝衝晦氣。蘇甜笑著接下來,捧著花和導演拍了張照片用來發通稿,然後就把花和紅包都交給了柯海,自己則是去找工作人員們話別。一個劇組工作下來,這麼長時間接觸的人是不少的。而且在娛樂圈裡,演員並不像是普通的工作者那樣可以有固定的位置,而是要跟著劇組跑,可能這個劇組認識的人,下個劇組還能看到。打好關係總是好的。不過蘇甜在最後一場以後也沒有立刻離開,張程請她多呆一天,有幾個鏡頭要補拍。下午還有個拍攝劇照的任務。示意副導演遞瓶水過來,張程對著蘇甜道:“先去休息休息,爭取下午用最好的狀態拍劇照。”用來宣傳的圖片,必然是要上心些的。“好。”蘇甜答應得很乾脆,臉上帶著笑。蘇甜說著,攏了攏衣袖,離開了拍攝場地,只是把外面的紅色罩衫脫下來掛好,省的弄上褶皺,但是裡面的白色裡衣還是穿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條白色的長裙,束腰很緊,比起平時的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