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們這些貴人愛看,不是嗎?”男子伸手,動手輕柔地在那白鳥破碎的腦袋上撫了幾下:“沒看到這些真相之前,你們可以為之喝彩叫好,然而錦繡下藏著的東西,可有幾人真正關心過?你從前不曾在意,如今又何必擺出怒氣衝衝的樣子——”“這白鳥是為了你們而死的啊。”他笑道。他的笑容中似是沒有半點惡意,周雲英一瞬間卻像是被蛇盯住的獵物,被那種冰冷粘膩的恐懼感弄得動彈不得。忽然,她冰涼的指尖被人握住了,青豆將她拉到身後,輕聲說道:“有我在,別怕。”“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青豆看向那男子,聲線有些發虛。她顯然也是害怕的,卻硬是擋在了周雲英與紅袖前面:“我們要走了,你要攔我們嗎?”男子仍是微笑:“當然不會。”目送青豆與周雲英離開,男子又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即才轉身往裡走去,推開走廊盡頭的一扇門扉。裡面是一個陳設簡單的房間,視線所及看不到一扇窗戶。許路穿著一身低調的便衣坐在桌前,見他進來便站起身來,皺眉道:“蕭衍,你剛剛到哪裡去了?”蕭衍將煙桿中的灰燼抖去,換上新的菸草,微微一笑道:“我方才見到她了。”許路一愣:“誰?”“公子命我調查來歷的青豆。”蕭衍懶洋洋地回答:“同畫像上面黃肌瘦的模樣不同,倒是個頗好看的姑娘。”“……你幹什麼?”許路立刻警惕道:“我說姓蕭的,你平時浪也就算了,方才可不會對人姑娘下手了吧?”“事實上,”蕭衍:“我把她嚇跑了。”許路:…………“此次入京,公子身邊突然多了個容貌普通的侍女。說實在的,青豆姑娘其實頗為惹眼。”蕭衍道:“雖然龐相對她盯得不算緊,但若是跟著她的那個探子跟進樓裡發現什麼端倪,也是不必要的麻煩。不過麼,我對她倒確有幾分好奇,公子他……”說到這裡,他忽然笑著搖了搖頭:“算了,不談這個,公子交待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軍中貪慕富貴的那幾個王八蛋都被控制起來了。”許路聞言,也頓時正色道:“龐堇那老兒決計得不到任何訊息,估計還以為自己的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呢。不過……姓蕭的。”他撓了撓後腦勺,忍不住問道:“咱們爺說再過幾日,就會有月掩軒轅,星隕如雨之象,也不知是真是假?”“箭在弦上,你此時懷疑這些,又有什麼意義?”蕭衍一笑:“何況公子算無遺策,何時在這種大事上錯過。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許將軍,京中的事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李家那裡,還需要你再出面一趟。能代表公子的人不多,但李公聽過你的名字,想來你的分量應該足夠。”“行吧,我就替你跑上一趟。哈哈,咱們爺這些天到各家拜訪,小皇帝和龐老兒怕是睡不安穩了,這時候說不準正一家一家地查呢。讓他們查吧,查到死也只能是一頭霧水。”許路笑道:“誰能想得到,堂堂英國公把自己當成了吸引視線的靶子,而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幾年前就已經出名的華園班,竟然是負責為國公府刺探情報、與盟友聯絡的暗棋呢?”“是啊。”蕭衍勾起唇角,深以為然道:“真想看看那位忘恩負義的皇帝陛下,此刻是個什麼模樣?”☆、前夜龐堇邁步走過平整木料鋪成的水中長廊,便聽到清脆的掌摑聲自水閣中傳來。跪在階下的是個小太監,臉頰又紅又腫,看著狼狽異常,手卻一刻也不敢停下。面目陰沉的少年坐在上首,身上是件明黃色的便服,見龐堇來了,便淡淡開口道:“停了吧,太吵。”小黃門眼底剛浮出些許慶幸之色,他便接著道:“拖下去直接打死。”“陛下,奴婢什麼都沒做錯啊!”那小黃門尖著嗓子剛絕望地喊了一句,便被人捂嘴拖了下去。龐堇見狀微微皺眉,皇帝哼了一聲,寒聲說道:“難道有錯才能罰嗎,他算個什麼東西。你說是不是,龐卿?”龐堇立刻垂下眼睛,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方才起身道:“陛下說的是。”“賜座。”皇帝的臉色稍好看了一些:“說說吧,舅舅他近來又在做什麼?”“……中書侍郎張旻的嫡子滿月,楚大人給送了一幅畫去,以示恭賀。”砰。皇帝將桌上的東西一掃而落,暴怒道:“這些官員都該死!”龐堇連忙勸道:“陛下息怒。”皇帝側過頭看他,陰測測地說道:“你說,你前幾日是不是還上書要把張旻的官職往上提一提,識人不明,真是瞎了你的眼。”“陛下。”龐堇苦笑道:“楚大人的賀禮,張旻畢竟是不敢不接的,當晚他已誠惶誠恐地上門同微臣解釋過一番了。以微臣愚見,楚大人此舉,只想牽制我方的精力,私下裡怕是在謀劃些別的什麼事。”“舅舅從來如此。”皇帝咬牙道:“他這分明是故意耍弄朕,朕早就知道,他從來不曾將朕放在眼裡!”“不過是垂死掙扎。”龐堇道:“陛下才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西北軍那裡,早有不少人對楚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