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心碎了,夢也該醒了。外面下起了大雨。初夏的狂風如此瀟灑,在灰色天空中將暴雨吹出大片銀色花紋;雨水落在地上如此動人,在高樓圍出的城池中開出了一塘滿天星。戚弘亦開著車,看見風與雨在視域中跳著你來我往的探戈,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與侯曼軒見面,也是在一個悶熱的雨夜。想起在遇到她之前,他的人生計劃是很清晰明確的,這都要歸功於他的家庭。他與侯曼軒一樣,有一個貌美而暴躁的母親。但是,生了他以後,母親顏值就隨著時間推移而下降,脾氣還越來越大,所以結婚不到幾年,父親就有了一種“和她結婚我到底圖什麼”的想法。父親同樣是有雄心壯志的人,頤指氣使慣了,在家裡和母親也就形成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終於,父母在他七歲的時候離婚了。母親拿到了不少贍養費,但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父親對離婚一事感到非常羞恥,並將所有的怒氣都轉化為了動力,繼續打拼事業,用了六年時間將公司上市,並在第七年與一個年輕漂亮的業務員結婚,生下一個小兒子。這孩子出世的訊息對母親來說是晴天霹靂,她和她孃家的親戚就一直給戚弘亦施加壓力,要他務必拿到財產繼承權。他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但非常不喜歡婊裡婊氣、經常暗諷他母親的張阿姨,所以說什麼也不想讓她得逞。好在父親是傳統的人,即便疼愛小兒子,也堅信“立長不立幼”有一定的道理,在繼承人這方面,更偏心戚弘亦。戚弘亦知道,父親的疑心病和防備心簡直就跟當代曹阿瞞似的,於是他表面玩世不恭,裝作對財產繼承沒興趣,演了兩部自己投資的電視劇,在娛樂圈玩女明星,一邊把業績做得很好,加強了父親對他的信任。他二十六歲那一年,父親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物件是一家比他家規模更大的上市公司董事長千金。這個大小姐面板好得跟雞蛋殼似的,一隻手上的珠寶能買兩套海景房,但身材五五分,才二十二歲腰部就有兩層救生圈,對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會是看上我家錢想入贅了吧”。他當時只想把桌上的鐵觀音澆在她臉上。但很快他說服了自己:這是政治聯姻,不要帶太多個人情緒,把對方當成客戶就好了。使用花言巧語把這千金哄得開開心心的,他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掏空。他想,既然快結婚了,那麼就最後玩一把吧。於是,他找了兩個在影視圈做投資的兄弟,參加了一場赫威集團的內部派對。派對裡有很多赫威的練習生,年紀都很小,個個顏值都達到了赫威的及格水準、演藝圈的超高分水準。他隨便找了一個十八歲的練習生聊了幾句,對方看見他名片的剎那眼睛都亮了,熱情地跟他聊了起來。她提到了自己對演藝事業的憧憬,說來赫威當練習生是因為崇拜侯曼軒,問他能不能幫忙和侯曼軒搭個話,她自己根本不敢去。然後,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眾星拱月般被人群包圍的侯曼軒。以前並不是沒有在電視上看過侯曼軒,但因為她曝光率太高,他對她的印象就是漂亮、天后、唱歌飆高音可以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然而見了真人,他走神到這個練習生伸手在他眼前揮手。帶著她去和侯曼軒搭話以後,他更是覺得腳下輕飄飄的,甚至不敢直視侯曼軒美麗的大眼睛。他活了二十六年,算是明白了何為一見鍾情。剛好那一夜下著大雨,侯曼軒的保姆車被堵在路上一個小時。在他的堅持下,她讓他送自己去了保姆車所在的地方。和她同處在密閉的空間裡令他感到頭暈目眩,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有催情效果般令他難以自拔。他開始瘋狂追求她。他想,如果能在塵埃落定前和侯曼軒激情一把,即便娶了那個死肥婆也沒什麼遺憾了,所以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很快他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大明星架子,“天使在人間”的形象也不是包裝的,她是真的熱愛慈善,而且每週六會低調地去敬老院照顧老人。她說希望天下所有父母都幸福,又令他想到自己的家庭,從而被深深觸動。他很害怕再這樣下去會陷得太深,於是想要加快程序,迅速推倒她,再全身而退。對此,侯曼軒給了他明確的答覆:“不是我不願意和你親密,但我想發展得慢一點。你這大色狼,再急色我就不理你了。”那時她已經非常理性且懂的保護自己了,可她這一份自愛,卻讓他覺得她愈發有魅力。於是,他耐心地追她,追了整整一年半。真的在一起以後,他可悲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法離開她了。這一年半時間裡,他一直拖著婚約不做推進,紙又包不住火,父親調查出他和侯曼軒在談戀愛,逼他們分手。他不同意,加上後母煽風點火,他和父親吵了八次架。他堅定自己要跟侯曼軒在一起,衝動之下,黃掉了和大小姐的婚約。對方惱羞成怒,從盟友變成了仇人。他被從父親的公司除名,持有的25股份全部轉交給了後母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