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夏季眨眼間就進入了尾聲。9月20日這一天發生了兩件糟心的事。這一天也是一個男孩子的生日。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的生日剛好比侯曼軒的早兩天。中午,侯曼軒在一家湘菜館定了包間,把男孩和他的父親請了過去。他的父親叫侯輝,五十六歲,兩鬢已經斑白,穿著一身藍色的工人服,神情有點憔悴,但身材瘦高,臉部輪廓俊美,依稀能看出年輕時曾經迷倒過不少姑娘。他曾經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小老闆,但近兩年因為行業衰落,事業又被打回原型,所以眉宇間總是有一股鬱鬱寡歡的氣息。他懷裡抱著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女孩,身邊坐這名和他相貌有七分相似的壽星。“生日快樂,小凱。”侯曼軒把包裝好的電子產品生日禮物推到了侯凱面前,“二十歲啦,希望你今年心想事成,生活美滿。”“謝謝姐姐。”侯凱收好了禮物,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卻沒正眼看侯曼軒一眼。“囡囡,你都好久沒來看爸了,但爸每天都在各種地方見到你,現在再見面也不覺得生疏。我們閨女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侯輝抓起女兒的一隻手,朝侯曼軒揮了揮,露出了有些討好的笑,“來,小寶貝,快叫姐姐。”“侯曼軒姐姐。”小女孩脆脆地喊道。侯輝笑容散去,儼然道:“什麼侯曼軒姐姐,姐姐就是姐姐。你也只有這一個姐姐。”小女孩歪了歪腦袋,皺起眉頭:“可是媽媽跟我說,她不是我的親姐姐。爸爸你又叫我平時不可以撒謊,所以我到底要聽爸爸的,還是要聽媽媽的呀?”侯輝有些窘迫,正想打一下圓場,侯曼軒已經輕嘆一聲,湊過去對她微微笑道:“我確實不是你親姐姐,但我是把你當親妹妹看的。只要你好好讀書,姐姐以後會買很多洋娃娃給你,好不好?”“好!謝謝侯曼軒姐姐!所以,我還是要聽媽媽的嘍?”“嗯。”“那侯曼軒姐姐,什麼是‘婊/子’呀?”侯曼軒愣了愣,詫異地看著她。侯輝卻有些發怒了:“女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在哪裡學來這個詞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呢?”小女孩有些害怕地半垂下頭,從下往上可憐巴巴地看著父親,“媽媽說,侯曼軒姐姐的媽媽是婊/子,我看到侯曼軒姐姐在,所以才想問問看……”侯曼軒僵直了兩秒,喝了一口水,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溫柔地說:“回去告訴媽媽,侯曼軒姐姐的媽媽擔當不起這樣的讚美,你媽媽她才是最像婊/子的婊/子,知道嗎?乖。”侯輝急了:“囡囡!她媽不懂事,怎麼你也跟著胡鬧啊!”侯曼軒冷笑一聲:“她媽不懂事?哈,我從未見過如此單純不懂事的五十歲婦女。我媽都過世這麼多年了,還要被這個阿姨天天謾罵,她是嫌自己命太長,嚼舌根來折壽麼?”一旁的侯凱沒有說話,但聽到這裡,他把拆到一半的禮物盒子關了起來,放在了地上,然後掏出手機打王者榮耀。這個細節沒有從侯輝眼中漏掉,他原本想訓兒子兩句,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是蹙眉長嘆一聲,靠在椅背上:“我說囡囡,平時你在電視上總是挺有親和力、挺溫柔的樣子,怎麼一到自家人面前就變成這樣了呢?”“電視上演的你也信?在鏡頭前我經常忘了自己是誰。”“唉,你範阿姨就是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和你媽當年的事有點了解,一直為我打抱不平,加上你現在這麼出色,對比一下我這傻兒子,她作為一個母親,多多少少是有點私心的,你就大度一點,別放在心上了。”本來這是侯凱的生日,侯曼軒不想講太多不好的事,但她很不喜歡侯輝這種當著老婆孩子就一副被她母親禍害了的樣子,於是說:“你和我媽當年的事也輪不到範阿姨來管吧。何況我媽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這你是知道的。而你呢,在全盤接受她過去和她結婚以後,又狠心把她拋棄了不是嗎?爸,你也不是完美的啊,憑什麼範阿姨就要‘打抱不平’呢?”侯凱打著遊戲,頭也不抬地說:“我媽是不滿你們沒有血緣關係,還是時常保持聯絡吧。她覺得爸爸是在幫別人養孩子,是個冤大頭。”“今天你們是在幹什麼,集體造反嗎!”侯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侯凱烏龜般膽怯地縮了一下脖子,就不敢再多話了。養孩子?我就想問問,你爸給了我多少錢了?侯曼軒差一點就把這句話說出來,可是她不想再把自己和父親的關係搞得太僵。她閉著眼睛,用深呼吸緩解了胸腔中的憤怒,就看了看錶,輕輕說了一聲:“我還有通告,要先走了。小凱生日快樂。爸,妹妹,你們慢吃。”“唉,等等,囡囡……”後面父親喊了什麼,侯曼軒也沒再聽到了。跟他們相處讓她感到窒息,也讓她對已經入土十年的母親無比懷念與愧疚。可是,表面功夫還是需要做的。畢竟離開了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父親”,她會可憐到連一個父親都沒有。侯曼軒沒有什麼心情吃午飯,就回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