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不知道等一會即將面對誰,或者是面對什麼。如果是最不好的結果,今後該怎麼辦?離開老闆, 重新找份工作?還是說需要被關起來,度過所謂的“脫密期”之後, 才能重回社會?其實,兩種結果溫煦並不覺得多糟糕,可是一想到離開那個家,他的心便慌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又去看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寬闊,好像可以遮擋所有的風風雨雨。這一刻,溫煦才有些後悔四天前的一意孤行。三個人在走廊裡拐了幾個彎,花鑫推開一扇深灰色的房門。溫煦跟著他走進房間,看到的是普通的擺設,只是沒有窗戶罷了。房門悄無聲息地關好,花鑫才轉回身,定睛看著溫煦。溫煦慚愧地低下頭,吶吶地說:“老闆,對不起。”花鑫哼笑了一聲,笑聲中並沒有半點氣惱的意思,他的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歪著頭,說道:“很有主見,至少這一點值得稱讚。”“老闆,我……”“好了,現在不是道歉的時候。”花鑫打斷了溫煦的歉意,將旁邊的兩把椅子拉過來,示意他坐下,“溫煦,接下來的四個小時,你要自己去面對了。”溫煦緊張的嚥了嚥唾沫。“不用想太多,實話實說就可以。”花鑫輕鬆地安慰道,“但是,現在我需要提醒你兩點。首先,如果遇到你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就說需要考慮考慮,不能說‘不知道’;其二,不用對他們太禮貌,在他們看來過於循規蹈矩的人並不適合在監理會工作。記住了嗎?”溫煦用力地點著頭:“記住了。”花鑫看了眼腕錶:“差不多了,早開始就能早結束。走吧,我送你過去。”其實,溫煦還想再坐幾分鐘,再跟花鑫說說話。可是花鑫提醒了他,早點開始就能早點結束。花鑫起身開啟房門,等著溫煦做好心理準備。溫煦深深地吸了口氣,猛地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大有豁出去的勁頭。在這條走廊的最深處,有一扇雙開的亮銀色大門。門緊閉著,溫煦才看到這扇門,就覺得腿軟。不過是幾十步的距離,溫煦好像走了幾百米一般長,等花鑫站在門前,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要孤軍作戰了。花鑫沒有急著敲門,而是轉身面對他,沉聲道:“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溫煦也想這麼認為,但是……溫煦遲疑地說:“如果……”“沒有如果。”花鑫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你相信我,就要有信心。在我這裡,沒有‘如果’。”黝黑的眸子傳遞著不可動搖的堅定,好像本該就是如此,好像已經預見了結果。面對這樣一雙眼睛,溫煦看得痴了。花鑫的眼睛因為微笑而眯起了一點點,他抓住溫煦的手臂,緊了緊,溫和地說:“兔子還在家等你,進去吧。”不知道哪一句話是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溫煦卡在嗓子眼兒的心穩穩地落回了原位,看著花鑫敲響了亮銀色的門,看到有人開啟門,冷漠地注視著自己。這一刻,溫煦竟然沒有半分緊張的感覺。開門的人三十多歲,他看了眼溫煦,又轉頭對花鑫微微點頭,隨後向裡面的人說:“部長,溫煦到了。”溫煦聽見裡面有人說:“進來吧。”踏進去的瞬間,溫煦飛快地握了一下花鑫的手。待亮銀色的大門關閉,花鑫苦笑道:“怎麼這麼涼啊。”與此同時。杜忠波走過少年房間的門前,朝裡面瞥了一眼。上午驚擾了刑警隊的少年黎月夕正站在裡面答警察的問題,他的神情很冷淡,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杜忠波看了一會兒,就被下屬叫走了。主臥室內,少年的父親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數不過來;他的妻子趴在他的身上,傷口同樣數不過來。血幾乎流滿了這個只有八平米的小房間。法醫說。兩個人都是被亂刀砍死的,兇器就丟在了現場,是兩把打磨的很鋒利的菜刀。菜刀還是新的,很有可能是少年剛剛買的。“我挺納悶的,老杜。”法醫低聲說道,“按照現場來看,行兇者的身上和臉上都該噴濺到死者的血液,但是那個孩子的衣服太乾淨了。”杜忠波想了想,說:“你們繼續吧。”言罷,他轉身走向少年的房間。黎月夕坐在整理的很乾淨的床上,房間裡的東西都像他一樣,非常的乾淨。相比父母所住的只有八平米的小房間,他的房間至少大上兩倍有餘。可見,他的父母很疼愛他。杜忠波走近的時候,黎月夕抬頭看了他一眼,遂又低了頭,安靜下來。杜忠波站在下屬身邊,同樣安靜地看了黎月夕一眼。下屬對杜忠波搖搖頭,很無奈地說:“這孩子什麼都說不清楚。”杜忠波示意下屬起來,他坐在了少年的面前:“黎月夕,我是刑警隊隊長,杜忠波。你可以叫我杜隊長。“黎月夕慢慢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杜叔叔。”杜忠波苦笑一聲:“我有那麼老嗎?”黎月夕好像猶豫了一下,又叫道:“杜隊長。”“開玩笑的,你想叫什麼都行。”杜忠波隨口說道,“按年齡算,我也是你叔叔輩的人了。你今年多大了?”“十八歲。”黎月夕指了指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