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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鑫活動了一下肩膀,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周谷城身邊,狠狠踹了一腳。周谷城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揉著眼睛,既不敢怒更不敢言,低著頭裝孫子。花鑫開口說道:“把裡面的衣服脫下來。”“脫,脫衣服?”周谷城不解地問。花鑫不想再廢話,臉色微微一沉,周谷城麻溜兒的半跪在地上,開始脫衣服。很快,他的上身只留了一件羽絨服。花鑫撿起他脫下來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隨後指著來時的路:“滾吧。”周谷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只給我留一件羽絨服,沒有水沒有食物,眼看著就要天黑了,你讓我下山?你是準備讓我死在這裡吧?想是一回事,敢不敢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溫煦知道花鑫找了周谷城帶路,趕在他前面進入了灌木叢。只不過,這種領先的勢頭未必會一路保持下去。溫煦分析,周谷城體力不佳,絕對不可能走得太快,而且,在灌木叢裡爬行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路走偏了。這樣一來,自己絕對有可能趕在老闆前面。強烈的念頭驅使著溫煦使出吃奶得勁兒往前爬,綁在手背上的衛星定位儀勤勤懇懇地為他指路,褲子磨破了,手套磨破了,掌心不知道紮了多少根刺,終於爬出灌木叢範圍的時候,身體完全是靠著本能在行動。溫煦累的趴在地上,一半身子還在灌木叢裡。吃力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斷崖像是被巨大的斧子橫切了一塊去。定位儀上的紅點停了下來,閃著微弱的光。座標數字也不再跳動,穩穩地定了下來。到了,就是這裡。溫煦踉蹌著站了起來,移動到斷崖邊上附身向下看。下面是山谷,黑悠悠的,距離他大概有二十多米。不算高,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要下去還是很難。周圍的能見度越來越差,幾乎看不到有可以繞下去的小路。山林的冬季是很怕的,尤其到了晚上,黑暗中處處隱藏著危機,寒冷是其中最強大的敵人。溫煦取下揹包,拿出從家裡帶來的三明治和保溫壺,開始補充體力。黑巧克力他足足吃了三大塊,熱咖啡也喝了不少。身體漸漸回溫。補充過體力之後,他拿了一根繩子,一頭系在大樹上,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順著斷崖壁一點一點往下爬。有些事看上去很容易,真的做起來才知道“這他媽的什麼鬼?”,溫煦被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恨不能直接跳下去給自己一個了斷。死是不大可能,斷胳膊斷腿的基本可以確定。所以啊,了斷自己這種事,也就是想想罷了。任命吧,繼續往下爬,大不了回家之後,連本帶利的都跟花鑫討回來。溫煦用胡思亂想來鼓勵自己,硬生生腦補出一幕小劇場來,等他的雙腳終於踩到地面,已經發展到“從臥室到廚房花鑫都要揹著他”的劇情了。為腦袋裡臆想出來的畫面自嘲一笑,把小劇場的背景故事提煉出來——活著回去。漫無邊際的黑暗天空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地上寸草不生。他蹲下去抓起一把土,開啟手電照著看,土是不同尋常的黑紫色,乾乾的有點硌手。肯定是這裡沒錯了。溫煦深深吸了口氣,打起手電朝著中心地帶走去,他走得很穩,看上去並不著急。大約走了百十來步,忽然停了下來。周圍非常安靜,即便是冬季,山林裡也該有些響動的。所以,這般死一樣的安靜不正常到了極點。溫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一次想起問了自己一路的問題——你能做什麼?殺了吳菲?逼著老闆殺了吳菲?跟著大老闆他們一起殺了吳菲?後來他發現,所謂“殺了吳菲”的種種計劃混雜了太多私人感情。情感上他不想吳菲活下來,但是理智知道吳菲的生死他無權決定。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希望每一個喜歡的人都活著,好好的活著。僅此而已。所以,認清自己的能力和立場很重要。所以,才要不停地自問——你能做什麼?花鑫曾經教過他——當你想不明白某件事的時候,就從頭再來,選擇一個全新的角度去分析。不要顧慮所謂結果,重要的是你必須把所有的細節打通。從頭再來,那就重頭再來!回憶像一場電影,一幕幕倒回他觸動保險櫃警報的那一天……隨後,他發現,沒有答案的疑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溫煦在寸草不生之地坐了很久,終於有了動作的時候,是從懷裡拿出了那把槍。檢查彈夾、上膛、開啟保險。不正常的地方連風都吹不到,槍聲也就顯得尤為清晰。花鑫聽見槍聲的瞬間猛地一震!多年的經驗讓他立刻判斷出距離槍聲還有多遠。黑暗中,他像一頭獵豹,飛快地朝著槍聲的方向狂奔。腦子裡都是空白的,之前設想的計劃,都被丟在了起跑點上。一遍遍的設想裡有一聲再見,說過再見,還能再見一面。把離別拉得長一點,再長一點,看著他平平安安,走得時候才能了無牽掛。槍聲則是提醒他——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溫煦為什麼不會?每個人都在發生變化,而你卻天真的想著說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