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 月光慘淡, 路燈盡職盡責的將長長的機動車道照的明亮。跑車的引擎聲從遠處而來, 眨眼間的功夫到了十字路口,無視了禁行的紅燈, 一路衝向大道盡頭。不多時, 車子跑進了黝黑的小巷口, 花鑫從車裡走出來, 徑直繞到後面開啟車後箱,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 拿出件有點破舊的大衣出來, 換下了身上乾淨的衣服, 再戴上帽子, 把帽簷壓低, 遮掩住左眼上的單片眼鏡。眼鏡起不到任何對視力的輔助作用,在他看來, 鏡片只是一個小型的顯示器。一張髒兮兮的桌子, 有四雙手忙著碼牌。花鑫看到主畫面裡的十來張牌哼笑了一聲:“真爛。”此時此刻,棋牌社的空氣混濁, 馬威嘴裡咬著煙,得意洋洋地催著莊家快點打牌。莊家甩出一張白板, 他大喝道:“碰!”這邊剛有個開門紅,就有人在後面拍他的肩。馬威不耐煩地回頭瞥了眼:“幹什麼?”那人遞給他一張紙條, 又指了指門外。馬威咂咂舌,開啟紙條一看, 臉色頓時有了變化,抓住那人的手腕,低聲問:“人呢?”那人又指了指外面。馬威想了想,乾脆將面前的牌一推,把籌碼都丟在了桌面上:“這次算我輸,這點小錢給哥幾個買酒了啊。有事先撤。”馬威一邊急急忙忙穿衣服,一邊往門口走。棋牌社裡的人倒是沒有注意他的,只顧著低頭打牌。巷子裡非常黑暗,只有棋牌社門廊下的小燈還堅守著一點光明。馬威反手關上門,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子四下尋找,影影綽綽地看到巷子深處站著個人,謹慎地走了過去。大概只有二十幾步的距離,他慢了下來,半眯著眼睛仔細觀察。“其實你知道那副牌贏不了,下家握著三張八條。”黑暗中,花鑫的口氣有幾分笑意。馬威臉色一變,驚慌地回頭觀察,生怕有個阿貓阿狗的撞見他。花鑫輕聲笑了:“放心,這時候沒人會注意到你一個小蝦米。”馬威一臉鬱悶,幾步朝著花鑫走去:“我說你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這時候來找我。”“找你還要挑個良辰吉日嗎?過來,別廢話。”馬威“切”了一聲,走進黑暗的巷子盡頭。“臥槽,你幹什麼?放開我!你他媽的幹什麼?啊~別,別這樣,你想要什麼直說不行嗎……啊、啊、啊。”馬威一屁股跌坐在冰涼的地上,手捂著眼睛驚魂未定。花鑫站在他面前,將一個小盒子收進了口袋裡,再拿出手機來開始鼓搗。馬威大口喘著氣,疑惑地看著花鑫:“你……”花鑫:“我已經把你眼睛裡的東西取出來了,尾款也轉到你賬號。”見花鑫要走,馬威脫口叫住了他:“你就這麼……你不殺我滅口?”花鑫被他蠢哭了:“你知道我會殺你滅口,還出來幹什麼?別傻了,一小時前我透過你的眼睛看到雙弧在集結車輛,八輛車,假設每輛車有四個人,大概有三十多人吧?你們的主力基本上都離開本市了,我留著你幹嘛?給我的打掃院子嗎?”“等等。”馬威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說:“其實,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白月還是被他們抓了。”想起醫院的事,花鑫嘆息道:“還是有作用的。”如果沒有你的示警,杜忠波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找個工作,好好過日子。”馬威沒想到,這個用命來威脅他的人居然會履行承諾,不但取下了眼睛裡的東西,還把尾款都付清,甚至讓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時間,心裡不是個滋味。其實,人很容易被感動。熟悉的、陌生的、不經意的感動比刻意的關心更容易讓人為此動容。馬威雖然不是好人,但總歸是個人,只要是人,心裡就有一塊軟乎乎的地方。馬威再一次叫住了花鑫:“算是售後服務吧。”說著,拿出手機,截了一張圖亮給花鑫看,“boss抓的那兩個人就在這個地方。”花鑫仔細看了一眼截圖上的地圖,牢牢記在了心裡,朝著馬威點點頭,算是謝過。回到車裡,花鑫拿出一部還沒拆封的手機和電話卡,準備完畢後,在地圖上搜到了馬威提供的地點。開車之前,他又檢查了一遍槍和子彈。與此同時,小七的酒吧是死一般的安靜。從2028年來的羅建坐在吧檯邊上,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他的左邊是一臉鬱悶的副會長,右邊是一臉驚愕的杜忠波。小七站在吧檯裡邊,正在調酒的手卡在半空中,酒瓶裡的酒流瀉出來,灑在了桌面上。黎月夕站在小七身邊,眼睛通紅通紅的,他哽咽了一聲,問道:“吳菲對花鑫還有感情?”羅建默默掉點了點頭。“花鑫知道?”“知道。”羅建沉聲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他也想改變那次事故的結局。只可惜,他連賠條命給吳菲的機會都沒有。”杜忠波沉思著:“他回不去,是嗎?”羅建看向副會長:“他剛從基地回去的那兩年一直半死不活的,其實他想著回去改變結局。就像杜隊長說的,他回不去。他做了無數次的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