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娜一愣,點頭:“是。”“你的祖父是怎麼跟她認識的?我記得……那十幾年我們還在打仗。”事實上他們跟鄰國幾乎每隔幾年就會開打。“……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惡龍……好像很少襲擊鄰國的人吧?”“那是因為鄰國更潮溼,惡龍並不喜歡陰雨天。”“真是這樣嗎……那麼,你這次的龍角呢?”“……不方便拿,我扔掉了。”“在哪兒?”“在它的巢穴裡。”“它的巢穴在哪兒?”“就在地圖上,我託人交給國王了。”國王沒有解釋,顯然早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約翰王子。“那麼……”約翰王子突然走到她身邊,“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能準確無誤地找到惡龍的巢穴,還能毫髮無損地回來吧?”“我……”多琳娜愣住了,她如果說她進入了一個聞所未聞的世界,去了一個嶄新的空間,他們會相信嗎?僅僅是一面鏡子,就能把她當做女巫,她如果說了這些呢?約翰王子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大聲質問道:“多琳娜?奧拉克,你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勇士,也根本沒有什麼屠龍的能力,而是鄰國的奸細吧!”“我不是!”“迄今為止你沒有殺死一隻龍,只是救回了人質。”“殺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唯一成功殺死龍的就是這次。”“我當勇士才五年,以後——”“而你沒有帶回任何證據!”“我帶回了龍牙,我還找到了它的——”“它的巢穴?我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還是你想把我們的軍隊引過去,然後一舉消滅!”“你不能憑空誣陷我!”“老實交代吧,你就是鄰國派來的女巫!惡龍是你故意引來的!”“我不是!”“約翰!這種事怎麼可能。”國王聽了半天,覺得約翰的話很離譜,不過他的表情倒是不自覺地嚴肅起來。女巫不女巫的倒是其次,畢竟她沒有害過人,可如果她真是鄰國派來的奸細,如果真像約翰所說……那問題就大了。約翰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問道:“如果你不是女巫,如果你不是奸細,你告訴我,為什麼那兩隻龍會向你臣服!”“什麼?!”國王驀地站起來,也顧不得儀態了,一把抓住約翰的胳膊,“你說什麼?”約翰衝外面的人揮揮手,那人帶上來一個瘦弱的女人。女人 屠龍少女8王宮前的廣場上圍滿了人,正中間半米粗、三米高的柱子上拴著一根手臂粗的麻繩。麻繩是新換的,在底下系成一個環,陽光從毛邊透過,顯得繩子粗了好幾倍。昔日國王發表演講和新年賀詞的地方擺上了絞刑架。這東西一年也用不上一次,現在終於得見天日,矗立在高臺上,昂首挺胸地俯瞰著城中萬民。“……英雄和勇士的名字被蒙上塵土,”“……背叛和欺騙的罪責將伴隨終身,在地獄業火中永受折磨。”“……這是她應得的懲罰。”高臺上,國王鏗鏘有力的聲音還在繼續。人們仰頭望著他,就像是來朝聖的信徒,對於這個統治國家數十年的王者俯首帖耳,言聽計從。國王告訴他們,他們以為的勇士其實是一個會巫術的怪物,他們信任的同胞其實是敵國的奸細。猜測和流言在這樣莊重的場合得到映證,隨著國王的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堅信:多琳娜背叛了他們。她傷害了他們。她跪在絞刑架下,抬頭就能看見太陽,端正地懸掛在那個即將殺死她的環中。很快,身後的人把她的腦袋按下去,逼迫她只能低頭聽著自己一條又一條的罪狀。“別拿手碰她!”身後的人小聲道,“她會巫術。”不一會兒,冰涼的刀片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劍和那個“不詳”的鏡子被架在柴火堆上,國王慷慨激昂的話音一落,“轟”的一聲,柴火被點燃,直竄天空的火苗轉瞬間就把一切吞了進去。他們知道劍燒不壞,這只是一個儀式罷了。一個抹殺她一切的儀式。圍觀的人起初還竊竊私語,等國王的講話結束,他們就像這乾柴一樣,霎時間被點燃。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她是惡魔!”這一句像水入油鍋,在人群中轟然炸響。“惡魔!惡魔!惡魔!”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多琳娜突然露出一個絕望的笑容。看看,就是這些人。在不久前歡呼著勇士回城的人,對她感恩戴德的人,說要成為像她一樣勇敢的人,被她救過的人,被她守護的人,現在齊心協力地要殺死她。她不明白自己哪兒錯了。女巫的罪名讓她百口莫辯,事到如今,似乎所有人都不在意她是不是女巫,她有沒有害人。生命、金錢、地位、權力、榮譽,他們只在乎他們想在乎的東西。而她正好不在其中。父親教她怎麼生存,怎麼訓練,怎麼追蹤,怎麼屠龍,卻從來沒有告訴她人心有多複雜。人群雖然憤怒,卻始終對她“女巫”的身份有所忌憚。約翰王子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很快,憤怒的呼聲止住了,但仍有不少人對她怒目而視。“吾王!”有人突然大聲問道,“如果她死了,惡龍再次來襲怎麼辦?”“你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