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了這位英氣逼人的郡主,只覺得百聞不如一見。“郡主說得有理,平日裡就聽爹爹說盛府的伯伯如何厲害,元寧,今日你們既然來了,快給我露一手吧。”元寧正在遐思,猛然聽到謝蘊宜說要她作畫,頓時頭都炸了。提到琴棋書畫,不說元慈,即使是盛元柔出手也能技冠群芳,唯獨元寧不行。她自幼體弱,出生後不久父親便辭官遊歷天下,母親捨不得苛責她,在這些事上沒下過狠功夫,雖說跟著哥哥姐姐耳濡目染,卻連紙上談兵都辦不到。“我……”元寧正苦惱著如何推脫,身邊的盛元柔便站出來,“阿寧前些日子生了病,身子還虛著呢,今日見了這些燈,我倒是有些技癢,不若給我這個機會拋磚引玉了。”盛元柔就是這樣的性子,平素溫柔謙和,該出風頭的時候也乾脆利落。謝蘊宜自然稱好,眾人便圍著元柔站開,讓她站在中間。盛元柔選了一個圓形的燈架,便有丫鬟奉上尺寸合適的宣紙鋪陳開來,她選了一隻最粗的狼毫,提筆蘸墨。眾閨秀只見筆鋒起起落落,只不過片刻功夫,一幅山水小卷便描繪了出來。待畫卷略微晾乾,元柔這才命丫鬟貼在燈上。到了這一刻,眾人才留意到,原來這山水卷的兩端竟然也是銜接上了的,如此一來,不管將紙燈從哪個方向轉去,都是一幅流暢完整的畫卷。“妙,太妙了!”且不說這巧思,單這大氣的畫風,便不是普通閨中女子能相提並論的。這些往日裡只是聽過梧城盛氏名頭的大家閨秀們,此刻對這個姓氏也有了一些直接的認知。就連一直坐在後面的洛川郡主也靜靜看著那盞紙燈沒有說話。她方才說出那番話,不過是因為看不慣林清等人的做派,拿出盛氏的才名來壓一壓她們,這會子卻也對盛氏的名頭心服口服了。謝蘊宜捧著那燈愛不釋手,一直沒有說話。她方才問了林清要燈,這會兒又問元柔要燈,那便是不妥,更何況,她還得顧及林清的情緒。上門就是客,怎麼好叫人家沒了顏面?“水榭裡好生熱鬧,燈都做好了嗎?”“孃親,你們怎麼過來了?”謝蘊儀一見國公夫人帶著眾位夫人也來了,急忙迎上去,手裡還拿著元柔畫的燈。“這是誰的畫?”饒是見多識廣的國公夫人,見到這紙燈上的山水小卷,也不禁有些讚歎。這畫工自然算不得鬼斧神工,可哪裡是閨房小姐能作出來的畫?“是盛府的姑娘畫的吧?”國公夫人抿唇一笑,轉身把紙燈遞給其他夫人們。龍氏並未看燈,便已知是盛元柔的手筆,笑道,“阿柔這孩子於畫道有天賦,幾年前曾得到過九川先生的指點。”唐九川是當今大儒,他的畫堪稱一絕,與元寧的父親盛敏中是至交好友。饒是深居大宅,在場的夫人小姐們,都聽說過唐九川的大名。各府閨秀的琴棋書畫自然都是請的京城名師,可哪個名師及得上唐九川分毫?元柔受著大家讚歎的目光,微微低著頭。“我記得那年去盛府,元慈才七歲,就已經畫得有模有樣了。“國公夫人又道。元寧暗想,國公夫人倒是個真心的朋友,在這種場面幫襯元慈。龍氏當然也會過意,微笑,“那會兒她什麼都學,後來夫君說她在琴藝上更有天分,除了讀書,便只鑽研琴藝了。”“如此,我倒好奇了。”“既然夫人有此雅興,不如讓元慈撫琴助興。”元慈原本神色淡淡的站在一旁,忽然被龍氏點了名,下意識的便動了動唇,終究沒說些什麼。“不急,這會兒戲臺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咱們先去看戲,等下午再慢慢聽琴。”另一位夫人笑道,“這戲班的戲再好,也比不上國公府的點心好。”“你呀,說得我都饞了,哈哈。”“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走吧。“國公府的廚子是從宮裡退下來的御廚,說是退,其實是皇上賞的顏面。國公府老太君是江南人,身子不好之後便一心念叨著家鄉菜,皇上體恤老太君,便著了一位擅長江南菜的御廚來國公府當差,除了菜餚,點心更是一絕。元寧前世吃過一次,那手藝的確是不一般。早上出門前一直想事情,用得不多,這會兒一想到精緻可口的江南點心,愈發的餓了,又不好走在前面,只能跟在諸位小姐們的後頭。“你是盛府的姑娘嗎?”一個小小柔柔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元寧回過頭,頓時心頭一緊,怕什麼就來什麼,跟她搭話的人,竟然正是她最不願搭理的人,前世的小姑子趙琳。“嗯,叫我元寧就好。”她努力控制心裡的波瀾,點了點頭。趙琳臉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我叫趙琳,你叫我琳兒吧。”元寧再頷首,想了想,問道:“你今日怎麼一個人來?”趙琳見她主動說話,頓時歡喜起來,“今兒孃親要晚些來,一會兒看戲的時候,我能跟你坐一塊嗎?”元寧自然不能表現得太無禮,點頭同意了。其實趙琳找上她,也不奇怪。在場的小姐們大多已經玩熟了,元寧跟趙琳年紀相仿,又是後面才來的,自然好接近一些。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