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沒有回答她,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使勁兒點了點頭。若是被捆上手腳,只怕再沒機會給哥哥姐姐留下記號,老老實實配合她們才是上策。再者,眼睛沒有被蒙上,多多少少能看見些外面的情況,搞清楚自己在哪裡或許有機會逃脫。黑痣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回過頭對正在磨墨的婦人道:“大姐,這富貴人家出來的閨女就是好,不像外面那些小門小戶的,始終上不得檯面。”婦人已經在畫卷上勾好了不少線條,抬起頭,淡淡望一眼,露出一個淺笑:“扶著她過來,離我四尺遠就足夠了。”“好。”黑痣女對婦人是言聽計從,按她的要求把元寧牽過去。元寧沒想到,竟然是這婦人親自給自己畫畫像。她在心中苦笑,堂堂盛氏之女還不如區區一個人販子。心裡也琢磨著,這夥人開口閉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這哪是尋常富戶能掏的出來的?也不知他們要把自己賣到江南的哪一家。“不敢看我的話,就把目光移到別處,自己找一個東西盯著,別亂動。”元寧依言照辦,盯著桌上的墨臺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這樣站了多久,大約有一個時辰,她才聽到婦人輕輕說了一聲:“成了。”她迅速地掃了一眼,沒瞧得清楚,只能看出是個半身像,彷彿是那麼回事。心中隨之一沉。這夥兒人恐怕來歷不凡,自己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想看看嗎?”其實元寧是想的,可在這當頭的,表現出懼怕更加恰當。她搖了搖頭。婦人輕笑一聲,將書桌上的畫卷提了起來,在元寧眼前展開。畫中的女子穿著湖綠色的紗衣,兩道鎖骨隱約可見,一頭青絲用一支蝴蝶簪子鬆散的挽起,不經意的垂下幾縷,漫不經心卻又別樣嫵媚。淡淡掃出的蛾眉,更襯出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略顯稚嫩的臉龐,與這誘人的紗衣原是不搭的,可少女的眸中似有淚,似乎訴說著不盡的傷悲,令人止不住的憐惜,想要探究這童顏少女的悲傷往事。“這是我?”元寧真的被鎮住了。她素來是知道自己的美貌的,但她從來未曾做過此等打扮,竟不知自己有這樣的一面。空靈、稚嫩、絕俗,但又帶著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妖氣。這不是她。但畫中的眉眼的確是她。元寧不是真的十歲孩子,她知道畫像中這樣的女子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昔日在家,元慈、元柔都曾給她畫過像,後來出嫁了,趙琰也給她畫過,但從沒有人把她畫成這樣。“喜歡嗎?”“我……沒這麼美。”“不,這就是你。”婦人將畫卷轉向自己,仔細端詳著,“我也是 破空是他!這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和腔調,除了陸行舟,還能有誰?元寧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得救了嗎?是陸行舟帶著官兵來了嗎?雖然睏意陣陣襲來,她仍舊強打著精神聽著外面的動靜。“喲呵,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黑痣女和美婦人都是坐在第一輛馬車。起先陸行舟單槍匹馬攔車,黑痣女一個人走出來看動靜,此時他說出了這麼狂妄的話,美婦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出了馬車,與黑痣女一同站著。來人騎著一匹紅色的馬,馬身彷彿鮮血淋漓。美婦猛然一驚:“汗血寶馬?”“算你識貨。”陸行舟依舊不冷不熱。美婦人和黑痣女重新審視了面前這個獨自騎馬的少年。他的長相稱得上俊美,卻並不十分出眾,但他的目光彷彿暴雨梨花針一般,細細密密地朝著人飛射而來,打進人的七寸,叫人排不了,化不開,摸不著。更何況這一人一馬,都比尋常的人和馬高大許多,自帶著一股壓迫感。美婦人和黑痣女這時的表情都很難看。他們做這生意早已是輕車熟路,從綁了元寧開始,每一步可謂是天衣無縫,每到一處都是掩人耳目,離開時不曾留下半分痕跡。萬萬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快就追上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而追來的人,竟然騎著傳說中的的汗血寶馬。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他們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