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的心思在此時活動開了。記得前世這個時候,爹爹並沒有在現在回家,而是年底了才回的。不過爹爹一回京,就被國公爺帶到皇城裡去給聖上拜年。那個時候,聖上想要起復爹爹,卻被爹爹堅決推辭。雖然時間差了一些,但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已經有了要起復爹爹的想法。不然,衛國公不會在爹一回京就馬上上門。如果,爹爹一直在朝中為官,就不會讓趙琰深陷儲位之爭的漩渦裡,如果,爹爹一直在朝中為官,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被盛元柔陷害致死。甚至如果爹爹從來沒有辭過官,恐怕姐姐的婚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元寧再也沒有心思吃飯,她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等到家人們都吃完了散了,元寧沒有往蓁蓁院走,而是帶著細葉悄悄往盛敏中的書房那邊去。書房裡燈火透亮,隱約能聽見衛國公和爹說話的聲音,只是聽不清楚說話的內容。元寧就在外面站著,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爹跟衛國公一起從書房裡走出來。等到爹一個人回到書房的時候,元寧便往裡面去了。盛敏中獨自站在書桌前,微微垂著頭,兩隻手都撐在桌面上,似是沉思。聽到有腳步聲,他沒有回頭。“誰?”“爹,是我,阿寧。” 進宮盛敏中轉過身, 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 朝阿寧招招手。“阿寧,過來。”元寧走過去,倚在爹爹的懷中, 更加傷感起來。“這次是不是害怕極了?”“嗯, 怕再也見不到爹和娘。”只不過,父女倆說的不是同一件事。“爹, 這次您回來,是為了女兒嗎?”“當然。”“那爹打算在家裡呆多久呢?”元寧又問。盛敏中慈愛地拍拍女兒的肩膀:“不會那麼著急走的。我原是打算臘月的時候回家的,如今提前了兩月回來,也就不回去了, 等轉過年開了春再去。”“爹, 您可以不走嗎?”盛敏中聽到女兒的問話,心中微微一疼:“阿寧是捨不得爹爹嗎?”“是,阿寧捨不得爹。不止阿寧, 姐姐和娘也捨不得, 都盼著爹爹天天在家裡。”見女兒撒起了嬌, 盛敏中輕輕戳了戳元寧的臉蛋:“阿寧,還記得小時候爹跟你說過什麼嗎?”元寧微微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 一雙墨色的瞳孔直直地望著盛敏中:“我知道爹要尋訪名山大川, 我也知道爹要作天下最好的文章。可是爹,除了這些,難道您的家人對您來說就不重要嗎?”“阿寧, 你當然是爹最重要的人。”盛敏中低下頭,與元寧的視線持平,“是不是這次爹不在你的身邊,你害怕了?”“是!”元寧肯定的答道。見爹爹愣住,繼續道:“不但是我怕,娘也怕。我出事之後,娘就六神無主,幾次在皇覺寺裡暈倒,幸好有泓濟大師在,才沒出什麼大岔子。雖然當時我不在,可我回來之後,姐姐一直在說,如果爹在就好了。爹爹,女兒真的希望能跟爹爹在一個地方。”“爹知道這次你們受到了驚嚇,阿寧不怕,爹一直都在的。”“那不一樣的!”元寧知道盛敏中一時之間是無法改變主意,於是,她決定冒險下一劑猛藥。“爹,您知不知道,您不在京城裡的這些年,幾乎都沒什麼人上門做客。”盛敏中望著女兒,不知道她想說什麼。“而今天,您一回到京城,衛國公這樣的大人物就馬上登門拜訪。”“阿寧?”元寧再次揚起臉,直視著父親:“盛府之所以還是盛府,就是因為有您在。如果您不在家,這個盛府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而已。”盛敏中看著元寧的目光有點不同。眼前的元寧,竟然想得這樣多,與他記憶裡嬌滴滴愛胡鬧的元寧完全不同。“阿寧,你……”“爹,您聽我說完好嗎?我知道,我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是我不該想也不該管的。可我既然知道了,我就必須告訴您。您知道嗎?大姐今年十六了。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娘想給她說親事,可是娘跟幾位從前常來常往的夫人提過,卻沒人搭話,娘在家裡急得團團轉。她素來是不愛交際的,可為著這事,今年出去赴了好幾次宴。就前陣子我也跟著去了一趟衛國公府,雖然娘是一品誥命夫人,人人見了都得行禮問好,可那些夫人們都寧肯圍著比娘品級更低的夫人打轉,對待她們比對待娘更殷勤。”盛敏中皺了皺眉,以為女兒沾染了那些高門宅院裡那些婦人的壞習氣。而且,她才十歲,怎麼開始談起婚嫁之事……“阿寧,你怎麼能……”元寧伸出手,捂住爹的嘴巴。“我知道爹爹瞧不上這樣阿諛逢迎見風使舵的人。爹,您與衛國公是知己,我也知道,公爺和夫人都是好人,絕不是什麼見風使舵的小人。可您覺得,公爺肯與我們家結親嗎?”盛敏中一愣。元寧把手縮回來,望著父親,無比鄭重的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國公府的檀哥哥喜歡大姐,您覺得,公爺會派人前來提親下聘嗎?”她知道父親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我知道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