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倒是元寧有些不適應。“屋裡燃的是什麼香?”“早上爺去庫房裡翻出來的,沒說是什麼東西。夫人, 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元寧搖了搖頭, “我好得很,這香聞了神清氣爽的。”細葉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早上陸行舟要她燃香的時候, 她還有些猶豫呢,反覆跟他說姑娘如今容易犯惡心不能聞香味,最後還是陸行舟親自去香爐裡燒的。想到這裡,細葉不禁有些愧疚。元寧沒留意她的神情,只問道:“他呢?”“爺在前院呢,夫人帶了那麼多陪房過來,總要安置的。”她們幾個貼身丫鬟倒是無妨,其他人在府中做什麼,都等著主子安排。元寧的臉微微一紅。這些事情本該府中的女主人安排的,只是她這個女主人不得力,全都交給男主子做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巳時一刻。”元寧嚇了一跳,“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不叫我?”“是爺吩咐的,叫我們不許出聲,讓夫人好好休息。”元寧素來憊懶,做姑娘的時候就是如此,平常去龍氏院裡請安,幾乎都是最後一個去的。但不管多懶,辰時是必然就要起的,從來沒有巳時才起。“快扶我起身。”“時間還早,急著起身做什麼?”陸行舟正好從外面進來,聽到元寧要起身,便扶住了她的手,又將她扶回榻上坐著。元寧今日聞著那香,精神好了許多,但身子的確乏得很,靠坐著要愜意許多:“這屋裡燃的是什麼香料?”“龍涎香。”難怪這麼神奇。龍涎香是海里漂上來的珍貴之物,比珍珠還難得,有時候一年只能進貢的數量都寥寥可數。因為這龍涎香是陛下的心愛之物。因皇后體恤當今聖上政事繁忙,後宮一律不用龍涎香,只有陛下在上朝和批閱奏摺時才會焚香。因此元寧在宮裡呆了一陣子,卻未曾聞過龍涎香的氣味。元寧好奇道:“咱們府裡怎麼會有?”陸行舟聽到元寧說“咱們府裡”的時候,眼神忽然空了一下,片刻後方才會心一笑。“昨日婚宴,東宮送了賀禮過來,便有四兩龍涎香。昨夜你說有孕之後日日晨吐,早上便想著給你試試。”“這香當真神奇,我平日裡早上睜眼,連水都喝不下,今兒倒覺得跟從前好的時候沒什麼分別。”說完,元寧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四兩香用完的時候,晨吐會不會好些。”“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既你喜歡這香,那便是有法子了。”陸行舟說完,轉向一旁的細葉,“你拿帕子過來,給阿寧擦把臉。”細葉早上因為焚香的事開罪了他,這會兒得了吩咐急忙應了。“你要我坐在這裡洗漱?”元寧反應過來,有些驚愕。陸行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一臉坦然,“你若是喜歡,還可以坐在這裡更衣,坐在這裡吃。早膳我已經叫你帶過來的廚子備好了,我讓他們端過來?”元寧只覺得這樣做實在很沒規矩,但轉念一想,這宅子裡既沒有孃親也沒有婆婆,哪裡有人給她立規矩。左右身上沒勁兒,她就乖乖聽著陸行舟的安排,倚在榻上,等細葉給她洗漱。等漱了口,絲絛和春風就抬著一張矮案擺在榻上。早膳備得著實豐盛,光是粥就有三樣,山藥瑤柱豬紅粥、陳皮瘦肉粳米粥、茯神百合玉米粥,此外還有四樣開胃小菜,以及元寧每日必不可少的藥膳雞湯。陸行舟端起了一碗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元寧吃了一口。早上本是元寧胃口最差的時候,平時只能勉強喝一點藥膳雞湯,但今日神清氣爽的,看著這些東西也不覺得膩歪,陸行舟喂她一口,她就吃一口,每樣都嚐了些。就這麼磨磨蹭蹭的吃了早膳,元寧覺得身上的睏意稍解了,陸行舟便拉著她出門去走走。他們倆住的是宅子最裡面的一進院子,上次元寧過來的時候,陸行舟就在院子裡搭好了鞦韆,隔了這麼兩個月,院子裡又栽了幾棵果樹。果樹是移栽過來的,移了六棵,全都活了。已經過了開花的季節,葉子鬱鬱蔥蔥,看著格外有生氣。“記得從前在皇覺寺的時候,每日吃過飯,你都要牽我到那顆榕樹下站一站。”“你要是喜歡榕樹,也可以栽一株。”元寧想了想,“要不在宅子門口栽一株?我記得門前好像沒樹,顯得空落落的。”“那就栽一株。”陸行舟說著,便拉了元寧去搭好的鞦韆架上坐下。這鞦韆架比從前在皇覺寺裡那一架更寬,上面還搭了藕荷色的帳子,坐進去之後能避開日頭。元寧扶著陸行舟的胳膊,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太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心裡也是暖融融的。鞦韆吱吱嘎嘎的微微晃著,元寧微微眯了眯眼。“陸行舟,你跟太子很要好嗎?”從前在宮裡出入的時候,元寧便覺得陸行舟時常與太子同進同出,今日又得了那龍涎香。龍涎香價值連城,連皇后都捨不得用,太子必然也得不了多少,一出手就給陸行舟包了四兩。然而太子送這麼重的賀禮,陸行舟看起來也十分坦然。陸行舟聽到元寧的話,並未否認,“有什麼不妥嗎?”“你還記得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