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一直給盛元柔賜藥的,他對自己的好,林清都記得。可偏偏生過芙熙之後,她的肚子就沒了動靜。他很賣力,她也很努力,可老天爺偏偏把這個好運送給了宋承徽。太子在她身裡送了那麼多次,也抵不上宋承徽的這一次。那天早上,是太子親自過來告訴林清,宋承徽有了。林清知道,太子心裡在盼著兒子,這是他在暗示自己。若她真的照榮國公所言做了,只怕她和太子之間的情分也就沒了。“清兒,在這個宮裡,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讓那個女人生下孩子,早晚地位不保!”“皇后娘娘從未生過孩子,照樣母儀天下地位穩固。”“你……”榮國公氣得渾身發抖,拿手指著林清,“你要有那個女人一半的心狠手辣,都輪不到我在這兒操這份閒心!你知道太子的娘是怎麼死的嗎?”林清自然聽說過那段駭人聽聞的傳聞。她咬了咬唇,“那她也沒有害過殿下。”“那是因為她生不出來!清兒,你還年輕,多得是機會,長子只有一次機會,只要你生了嫡長子,往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宋承徽懷的未必就是兒子,或許只是一個女兒!”“那也不能叫她的賤種來分芙熙的寵!”林清垂著頭,閉目不語。“清兒,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是爹要逼你,可你就是命中註定要走這條路,你還記得三年前在這間屋子裡的事嗎?”三年前……林清的雙拳不禁緊緊捏起。她怎麼可能會忘?三年前,在她大婚的那天,就在這間屋子裡,她身著華服坐在龍塌上,眼睜睜看著櫃子裡竄出兩個人,捂住洛川郡主的口鼻,將她像放牲口一樣扔進箱子,旁若無人的抬出去。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以至於晚上與太子洞房的時候,一直渾身發抖。“你知道爹為什麼一定要在你的面前動手嗎?其實,要殺洛川,爹可以想一百種辦法,但是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在東宮動手。”林清默然,緩緩地搖了搖頭。“因為爹想讓你知道,身居高位的人,從來都是踩著別人才能走上去的。從你跨進東宮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走進這個漩渦,永遠無法脫身。” 自從龍氏知道了元禎的心意, 接下來的事情辦起來就快多了。跟衛國公夫人合計之後, 請謝蘊宜往太子妃那邊走了一趟,太子妃一口應下了這樁親事。龍氏便與盛敏中一道,請了媒人前往榮國公府提親。有太子妃作保, 榮國公府這邊自然一切順暢。納彩、問名、納吉、納徵……元禎娶妻的聘禮是龍氏很早就預備妥了的, 但眼下是要去榮國公府下聘,原先預備的自是有些不夠了。不得已, 龍氏又動用了自己的嫁妝。元慈出嫁的時候,龍氏就拿出去了一大半,好在衛國公府下的聘禮不少,這樣七七八八加起來, 給林瀟的聘禮總算是備齊了。納徵過後, 便是請期。盛林兩家商議過後,將婚期定在了來年的三月。家中事務繁多,盛敏中顧著書院, 龍氏一個人力有不及, 許多事都是元寧在幫襯著。湖邊小築是元禎養傷之所, 地方小,還不帶院子,自是不能當做新房。元禎從前住的那院子大小還合適, 只是太過簡樸。龍氏便將翻修院子的活交給了元寧。元寧領了差使, 自是盡心竭力地去辦,將院子往外擴建了一圈,裡裡外外的陳設也都換了一遍。林瀟的喜好很簡單, 不管什麼都是,都要最好最貴的就是了。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便到了春闈開考的時候。會試的時間為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三天。柊山書院提前在京城裡包了一座客棧,其實就是元康讓常雲找了了一家離貢院最近的客棧。這倒不是佔常雲的便宜,反倒是常雲佔了便宜,柊山書院可是盛敏中和唐九川的學生,柊山書院的趙琰和紫陽書院的曾祺都是狀元的熱門人選,京城裡大大小小的賭館都開了賭局,賠率已經到了一比十。若柊山書院真有人高中,往後這客棧的房間可就一房難求了。天下那麼多讀書人,誰不想沾一沾狀元的文氣啊!元寧知道陸行舟必然能中,但仍然在心中為默默祈禱著。她幾次三番地想去客棧探望,可一想到龍氏上次的耳提面命,只得按捺住心情。客棧裡全是書院的人,都是男子,若是傳出去了什麼,的確是不好。待到會試放榜這一天,元寧終於一大早就起了床,讓春風和細葉給自己精心描妝打扮,吩咐底下人套車出門。元寧自以為已經到了很早了,誰知別人到的更早。禮部的門前早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別說馬車了,連只蒼蠅都不好飛過去。柳兒出去打探了一圈,說沒到放榜的時辰。外面人太多,絲絛怕有人衝撞著元寧,攔著她不讓她下車。元寧便戴了冪籬,叫他們把門簾拉開,遠遠看著張榜那邊的動靜。三月的天氣,明明是最舒服的時候,但這條街上的人看起來都躁熱不安。元寧本還沉得住氣,眼見得周圍人都緊張兮兮的,也不自覺的被感染了。“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