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敏中點了點頭,見他們如此勞師動眾,忍不住問道:“究竟是出了什麼案子?”郭魯面上頓時露出為難的表情,但盛敏中畢竟是太子少師,他方才嚴搜馬車已經是得罪了,哪裡敢不賣人情。他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是慶國長公主家的郡主失蹤了。”元寧正搭著元康的手上馬車,聽到這話頓時一愣,繼而便是一笑。是他的手筆嗎?應該是。只有他會這麼做,也只有他能這麼做。 日出天上還掛著幾顆星, 但天色逐漸亮起來了。遠處的雲海邊緣, 暈染出了一層深深淺淺的橘色。山頂上的風不大,卻格外的涼。經過一夜的風霜侵染,地上的草葉子上全是露水。“阿寧, 這個位置最好, 正對著朝陽。”元康圍著山頂走了一圈,最後選定了一塊地方, 招呼元寧走過去。“好,就坐那邊!”絲絛瞅了一眼底下的萬丈懸崖,只覺得有些害怕。“姑娘,你們還是往裡面一點吧, 那邊太靠近山崖了, 一個不小心……”“無礙的,我跟大哥在一起呢!你們在這邊候著罷。”元寧說著,從絲絛手裡接了軟墊子, 往元康身邊去了, 將墊子鋪在溼漉漉的草地上。元康朝絲絛做了個鬼臉, 又做了個放心的手勢,扶著元寧坐下去。“阿寧,你要是害怕, 咱們往裡邊一點也行。”“不, 就坐這裡。”不過元寧心底還是有些怕的,她不敢往懸崖底下去看,緊緊挽著元康的手臂, 望著日出的方向。這裡是一座無名的高山。許多年前盛敏中在山中鄉民的指引下來這裡看過日出,這一次去江南,他繞路帶孩子們過來,想讓他們見識一下他當初看過的日出。只是昨兒到山腳之後,元淳的額頭就燙起來了,盛敏中此時在客棧照顧她,元康和元寧自己便上山來等日出。元康打了哈欠,側過頭就看著元寧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阿寧,你困不困?”他們昨天半夜就起了床,一路爬上山花了兩個時辰。“我不困!”元寧是被柳兒一路背上山的,柳兒練過功夫,山路那麼陡峭,柳兒竟然如履平地,一直到了山頂,元寧都沒聽到她喘氣。“大哥,你要是困了,你就打個盹,一會兒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喊你。”元康淡然一笑,便沒了睡意,從身上拿出包好的糕點,一邊吃一邊與元寧說起話來。見元寧一臉新奇的模樣,便問:“阿寧是第一次看日出嗎?”“嗯。”元寧點頭,“大哥,你看過日出?”“嗯,看過好多次。”看日出作為一種旅遊方式,在現代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去海邊,看日出,登山,看日出,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看個日出。“你在哪裡看的?”元寧話出了口,卻後悔起來。元康看過,自然是他從前看過,她都不知道他來自何處,叫他怎麼答。元寧正遲疑著要不要說點別的換一個話題,元康已經捏著下巴認真地回憶起來:“第一次看日出的話,應該是在華山。”那會兒的他正在上大學,跟著宿舍幾個哥們一起報了西安五日遊,去了兵馬俑、登了華山,還圍著城牆騎了腳踏車。“你去過華山?”“嗯,風景很不錯,就是人太多了,不像看日出,像是去看人腦袋的。”人很多?盛敏中也去過華山,回家跟元寧說華山山勢險峻,人跡罕至,靠著鄉民一邊開路一邊登山。他在攀爬的時候一不小心將裝乾糧的包袱丟下了山崖,一路上都是摘野果充飢,搞得險象環生,差點沒能平安下山。沒想到在元康口中,竟然覺得人太多……真是有趣。元寧忍不住揚起嘴角。“我說的很好笑嗎?”“嗯,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覺得稀奇好笑。”“說到稀奇,”元康忽然道:“阿寧,你還記得咱們離京的時候京城裡出的那樁案子嗎?”元寧眼神一飄,知道他說的是洛川失蹤的案子。“記得啊。”“前天咱們在州府衙門的時候,我聽到知府跟二叔說了這事。”“破案了嗎?”元寧忽地有些緊張。因為是洛川,所以這案子一定跟陸行舟有關係。她自是相信陸行舟定能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保不齊錦衣衛或者大理寺能查出點什麼來。“據說她是太子大婚那天失蹤的。一開始都沒當回事,因為她經常自己騎馬出城去玩,但後面一直沒回家,長公主就找到皇上那裡去了。巡城御史和錦衣衛將京城封鎖了十天都沒找到蹤跡,結果你猜怎麼著。洛川的屍體莫名其妙的就飄在運河碼頭邊上,撈起來的時候竟然一件衣裳都沒有。”“這訊息可靠嗎?京城的事竟然能傳這麼遠?”“官府倒是想封鎖訊息。可你想想,運河碼頭是什麼地方,每天車來船往的,都是南來北往的客商。屍體撈起來的時候,少說也有幾百號人在邊上看著。眾目睽睽,官府堵得住誰的嘴?”洛川竟然是這麼死了。元寧冷笑,心中沒有一絲同情。當洛川出手害元寧的時候,何曾有過半分的同情和遲疑?洛川厭惡自己也就罷了,連不相干的林瀟都不肯放過,實在是冷血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