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聽著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阿柔,其實二叔和二嬸……”話還沒說完,盛元柔便開口打斷,“大哥,我心裡有數,你無須多言。”“那你這邊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我沒什麼需要的,就是請大哥記得,孃的忌日,替我這個不孝女上一炷香。”元柔說著,眼角便泛起了眼淚。“好。”元康見她這般模樣,也有些傷感。“早說了不哭了,你一來我還是忍不住。你還是快些走吧,省得一會兒我把妝哭花了還得重新畫。”“阿柔,你多保重。”“大哥也是。”元康點了點頭,將屋子裡掃了一遍,便走了出去。出了呦呦園,就碰到了元慈。元慈望見他,本是滿懷期待,忙走上前問,“怎麼樣?”“她已經拿定主意了,不會改的。”“那你就該多勸勸,我看你怎麼鎮定得很?”元康見元慈這般著急,輕輕嘆了口氣,“路都是人自己選的,元柔既然喜歡,那就由著她自己去吧。只不過,種下的果子不管是苦是甜,都得她自己承受了。”元慈方才還對元康頗為不滿,此刻聽了他這話,倒對他有些改觀。“你倒看得通透!”元康微微一笑,“不通透又能如何呢?高興是過,不高興也是過。將來的福禍都很難說,我們也不能替別人做選擇。對了,你一直在這裡守著?”元慈神色微黯,低聲道:“不是,是東宮的馬車來了,停在後門呢。”來得這麼快?“那我進去說一聲吧。”元慈卻拉住元康,“昨日我脾氣有些急,將她說了一通,恐怕她心裡怨著我。總歸是要去東宮,不如叫她高興著去。我去送送她罷。”“那好。”元慈別過元康,徑直進了呦呦園。元柔片刻功夫,已經挑定了一個叫冬雪的丫鬟,要將她帶進東宮。“阿柔,你這邊都收拾妥當了?”元柔沒料到元慈回來,哂笑一下:“姐姐昨兒還沒罵夠,今天還要再來一次?”“接你的馬車來了,就在後門。”元柔不是正經出嫁,按規矩是不能從正門走的。這一點,她早就知道的,雖然表情不佳,卻並不意外。“我這邊也收拾好了,現在我就能走。”“我送你出去。”元柔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姐姐,我可不是嫁人。馬上都要走了,你還得揪著這點時間來罵我麼?”“可真是小氣,”元慈的笑容裡帶著無比的傷感,“昨天我是罵了你,今天想著,過來跟你說點別的。”對元慈而言,元柔不僅是家中姐妹,更是自小一塊長大的玩伴。她對元柔的感情,和對元寧的愛護之情是不一樣的。“那,我們邊走邊說吧。”元柔挽起了元慈的手,冬雪拿著一個小箱籠,落後幾步跟在她們身後。“你去了東宮,今日我不能給你添妝,往後別的事我也幫不了你。只有一些從謝檀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也許能幫到你。”元柔眸光一閃,“請姐姐指教。”“據他說,殿下性情寬厚,並不難相處。不過,殿下的身世,想必你早有耳聞。”“姐姐的意思,是說殿下的嫡出身份?”“殿下與娘娘母子情深,世人皆知。不過,娘娘性子嚴苛,其實殿下……會有偶思慈母之心。”偶思慈母之心?元慈這話說得極為隱晦。但盛元柔如此聰慧,又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節。皇后嚴苛,盛元柔深有體會。皇后與太子之間那種看似和睦實則彆扭的母子關係,盛元柔也有所見識。所謂的偶思慈母,自然是太子對亡母的懷念。的確,有哪個孩子會不懷念自己的親生母親呢?元柔聽懂了這一句話,頓時露出了一個極有把握的微笑:“多謝姐姐指點。”元慈止住腳步,握了握她的手:“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前面就是後門了,就送你到這兒吧。”元柔亦握住了她的手,道了聲:“珍重。”待轉過身時,元柔忽然又回過頭,抱住了元慈的肩膀。元慈以為她難捨自己,正想說什麼,卻聽得元柔在她耳邊吐氣如蘭。“姐姐如此待我,我實在無以為報。有一件事,我本想一輩子爛在腹中,可如今想來,實是我大錯特錯了。姐姐真心待我,我卻自私膽小。”“什麼事?”“那日在御花園中,曾經有人下黑手將阿寧推向帶刺的花叢裡。”“我知道,是林瀟拉住了她。”“但連阿寧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你知道?”“不錯,我當時就在那個人身後。”“是誰?”元柔捂住嘴巴,似乎泫然欲泣,在元慈的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柔淑。”“什麼?”“姐姐,你別怪我。這樣的事,我不敢說。”在元慈的一片震驚中,元柔鬆開了手,朝她輕輕點點頭,帶著冬雪出了盛府後門。 預定盛元柔上了馬車, 車裡只有一個陌生的中年姑姑在裡面等著。見元柔上來了, 便扶了她一把,將她拉進來。“給姑娘問好了,我叫紫喜, 往後就跟著姑娘了。”“有勞紫喜姑姑了, 是我不好,叫你久等了。”元柔說著, 朝紫喜點頭示意,又與她寒暄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待元柔和冬雪坐定之後,紫喜便吩咐車伕出發。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