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氏的手一直緊緊抓著盛敏中,情緒尚能自持,但眼裡已經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元慈看在眼中,一面拿出絹帕為母親拭去眼淚,一面細細琢磨著爹爹剛才的話。未經召見不得入宮……除了住在宮中的人,還有誰能出入宮廷……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驀然抬起頭。“有一個人,他是可以隨意出入宮廷的。”“誰?”龍氏問。盛敏中和盛元康卻同時想到了:“陸行舟。”提到這個名字,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希望。陸行舟有隨意出入宮廷之權,又有“少年神探”之名,他與盛府有交情,從前也救過元寧,若他今夜入宮,一定能帶回元寧。再不濟,也能帶回些訊息。“可他今晚沒有留在盛府,此時要去哪裡找他?”元康卻很有把握,“他在京城最要好的人就是常雲,不在我們家肯定就在常雲家,我現在就出門去找他。”“康兒,那我就交給你去辦了。”“二叔放心,我一定把寧兒找回來。”元康說完,便飛快地出了門。龍氏的心中,總算燃起了希望,想了想,對盛敏中說道:“阿寧的事千萬不要透給元禎,他還在養病,要是知道這事,又得傷心了。”眾人都點頭稱是。……盛元康找到常雲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常雲花天酒地慣了,這個時辰了還沒休息,跟一幫紈絝子弟摟著歌姬聽著小曲兒正在興頭上。盛元康一把將他揪起來,讓他去找陸行舟。一聽說是元寧出事,常雲立馬帶著他一路跑進陸行舟的小院,推開門,便見陸行舟穿著寢衣坐在榻上,面色不虞的看著常雲。然而,當他看到常雲身後焦急的盛元康時,登時目光一凝,脫口問道:“出什麼事了?”“是阿寧,阿寧出事了!她今日一早進宮,到現在都沒回家。”“留宿在公主那邊了嗎?”“不是的。怪就怪在這裡,楚楚早上跟著她出門的,阿寧去了撲蝶會,楚楚沒去一直在公主那邊等著,但公主回去了,阿寧還沒回去,她就被人送出了宮。”盛元康飛快地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進宮。”陸行舟起身,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伸手拿了架子上的外袍,一邊穿一邊往外走。常雲和盛元康跟在他的身後,他們也能感到,這次的事情不一般。“馬已經備好了。”“嗯。”寥寥數語間,便已走到了門口。盛元康見他翻身上馬,還來不及說點什麼,一人一馬片刻間就飛馳到街的盡頭。他只覺得一陣無力,身邊的常雲察覺到他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小常,你說元寧還活著嗎?”盛元康問。他知道發問沒有任何意義,可他還是想問。常雲沉默。這個問題他實在無法回答。他殺過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人命其實是很脆弱的,何況是元寧那樣嬌滴滴的人兒。再說,他的回答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在眼下,他必須回答。常雲如他慣常那般咧嘴一笑。“放心,我從沒見過他失過手,何況,這還是他的媳婦。”……陸行舟進了宮,便直奔司禮監。這個時辰,宮中各處都已經熄了燈,只有這邊還亮著。掌印太監魏錦和兩個秉筆太監此時正將內閣議過的奏摺一一批閱、加印。有小太監上前通稟。“魏公公,陸行舟來了,求見您老人家。”魏錦放下手中的印,微微嘆了口氣,放空了片刻。“叫他進來吧。”沒多時,陸行舟便走了進來。“這麼晚了,怎麼還進宮?坐下說話吧。”陸行舟沒有坐,只靜靜看著魏錦:“這宮裡沒有能瞞住公公的事,公公知道我為何而來。”魏錦的臉上頗為無奈,重重的嘆口氣。“公公,我只想找人。”“找了,一直在找,從知道出事東廠就一直在找。那麼好的一個孩子,難道陛下就不心疼嗎?報上去的時候,陛下就讓我帶東廠的人找。”陸行舟默然片刻。“公公,我想跟東廠的人一起找。”“這不合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只是個閹人,只能聽命行事,誰也幫不了,誰也為管不了。”“公公,在這宮裡,我能找的人也只有您。若您也不肯幫我,我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魏錦聞言,頓時一愣。“行舟,不要亂來。”“公公,敢問陛下的旨意是什麼?”“找人。”只是找人,並沒有下旨查案。這個答案陸行舟並不意外。“我想的與陛下一樣,只想找人,找到了人我立即離開。找不到人,我也無話可說。公公放心,我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我有分寸。”魏錦沉吟許久,對身旁的人吩咐道:“把小德子喊進來。”小德子叫範德祥,是魏錦的乾兒子,如今是東廠的首領太監,沒多時就從外面跑了進來,恭恭敬敬的站在魏錦身邊。“乾爹,有何吩咐。”“松陽縣主找到了嗎?”“還沒有,兒子已命人徹夜打撈。”魏錦指了指陸行舟,“行舟與你同行,他辦過不少大案,該怎麼找,你聽他的。”範德祥聞言,頓時愣住了,只是魏錦的吩咐,他不敢不從,忙點頭稱是。陸行舟也微微有些意外,他望向魏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