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有什麼吩咐?”“我想問你,在你們府上,有哪個丫鬟是元寧厭惡的?”絲絛愣了一下。陸行舟以為她沒聽懂,又問:“有沒有哪個丫鬟曾經衝撞過你們姑娘?”見絲絛不語,陸行舟以為她沒有聽懂,重複了一遍:“或者說她對哪個丫鬟格外的留意。”絲絛想了很久,方才回道:“從前服侍姑娘的碧玉姐姐,突然有一天姑娘就不要她近身伺候了,沒多久碧玉姐姐的家裡人出差錯,姑娘就把碧玉姐姐攆出府了。”“還有誰嗎?”“我被罰做打掃丫鬟之後都是細葉和春風在服侍姑娘,有一次我聽見她們小聲在說秋月的閒話。”“秋月是誰?”“秋月是服侍二姑娘的丫鬟。從前姑娘也很喜歡二姑娘的,後來也是突然就不喜歡了,我聽春風的意思在說,姑娘要她盯著秋月,可她盯了許久也沒瞧出秋月有什麼錯處。”“你說的可都屬實?”“不敢欺瞞陸公子。”絲絛對陸行舟也有一種盲目的信服和畏懼。上一次姑娘被人販子抓走,就是陸公子一個人把姑娘找回來的,在絲絛心裡,既是恩人,又是能人。這次姑娘出了事,姑娘不回盛府,只依賴陸公子,也證明了陸公子在姑娘心中的地位。何況他們如今是同屋而眠……將來姑娘好了,他們的關係定然明朗。既是他問的,哪怕是關於姑娘的事,絲絛當然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知道,陸行舟絕不會害姑娘。“好,我知道了,你繼續做事吧。”“是。”絲絛應聲退下。陸行舟的眼中,很快地劃過了一抹銳利。宮中的烏煙瘴氣他一時之間無法除盡,別的事倒是可以先替元寧辦了。不管事大事小,只要能讓元寧稍稍開懷,便是值得去做了。陸行舟拿了主意,便輕輕喊了一聲“石言”。石言走上前,聽完吩咐便飛快離開,將住在楓林客舍常雲喊了過來。昨日盛元康拿了書信便連夜返回京城了。常雲因為帶來的兩車東西沒清點完,因此就在皇覺寺住了一夜。此時陸行舟大清早就讓石言把他從溫暖的被窩裡揪起來,自是頭暈腦脹。看到陸行舟後,仍是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怎麼了?是還缺什麼東西嗎?”“還缺幾個人。”常雲聞言,頓時瞌睡沒了,“你不是說暫時不能殺人嗎?”口氣有些驚訝,眼睛裡卻燃燒起了一股小火苗。陸行舟冷冷瞥他一眼,嚇得他趕緊 滅了火:“我如今是最老實的,你說,我聽著。”“去年我讓你訓練二十個人,不知你訓得如何了?”“還成,現在就能用了。”“有女人嗎?”常雲愣了愣,想起陸行舟之前對元寧的興趣,又想起元寧如今的模樣,頓時心下了然:“有,一個姿色平庸,一個天姿國色。”“身手如何?”“ 獵物因為常雲從京城裡運來的那一車東西, 元寧的日子似乎真回到了從前。窗臺上用天青色的瓷瓶插著白色梨花, 桌子上陳著一套玉白色茶具。榻上院裡鋪著的陸行舟用慣了的藍色床單和鋪蓋,也被絲絛換成了元寧喜歡的蠶絲被和杭綢床單。元寧從前用的是紅色繡大雁枕頭,念著她如今的心境, 換成了素淡一些的藕荷色繡百合對枕。除了這些, 屋子裡其餘佈置陳設也幾乎都換了一遍,連元寧泡了兩天的浴桶也都換成了楠木做的。前一日元寧還拒絕讓絲絛近身伺候, 今日便準她進了院子。到底是自小伺候她的丫鬟,什麼時候喝茶,喝多燙的茶,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之前那天, 元寧喝一杯茶都要折騰陸行舟好幾遍, 一方面是故意折騰他,另一方面是他確實弄的不合元寧心意。不過,元寧並未讓絲絛瞧見自己的真面目, 始終以面紗面對她, 更衣洗漱亦是自己親力親為。因著絲絛一直在元寧身邊, 陸行舟今日輕鬆了許多,不僅不用去灶膛邊燻烤,還與元寧一塊兒在鞦韆架上坐了一會兒。這一日, 平平淡淡的, 竟恍若回到了在蓁蓁院的時光。“從前我也想在院子裡架一座鞦韆的,可我院子裡種的都是爹爹從南方帶回來的桂花樹,那些樹太低矮, 掛不住鞦韆。哥哥就在流碧湖那邊給我做了一個,可是盛元惠也喜歡坐鞦韆,我不樂意跟她一塊兒玩,所以就很少去了。”陸行舟曬著太陽,懶洋洋地聽她絮絮叨叨家裡的事。“我爹爹嘛,是一個讀書讀了太多的人。你知道嗎?在我們家裡嫡女跟庶女沒什麼分別,要不是因為爹爹不常在家,有娘做主,盛元惠都敢爬到我頭上去。”“有一年除夕,爹爹給我帶了一盒南洋珍珠回來,盛元惠也想要,爹爹還叫我分一顆給她。”“那你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盛元惠了?”“從前是。”元寧說完,又默不作聲了。她從前是最討厭盛元惠的。一個庶女,話多、聒噪、愛耍小聰明,老愛跟她這個嫡女爭東西,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可重生之後,跟盛元柔的惡比起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盛元惠和柳姨娘謀求的,無非是一樁好婚事,雖說費盡心思打小算盤,但並沒有害人。甚至以己度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