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簫……梁簫……”她的臉上滿是被面罩碎片劃出的血跡,眼半眯著,眼神渙散,呆呆地盯著梁二的臉。他像 永不分開梁簫的肋骨斷了兩根,胳膊斷了一根,腿骨斷了一根,還有輕微的腦震盪,不過好在內臟沒出什麼大問題,由此可以證明:十八區防護服的質量不是一般的好。自去年八月份就頻繁出現的事故讓基地的領導們頭都大了,一邊要探望安撫好梁簫,另一邊要仔細研究事故出現的原因。但研究來研究去,也研究不出什麼結果,只能從金屬人的行為心理上分析。先是有29號效率低下,後來有金屬人群體暴動,這次更甚,都開始直接攻擊人類了。不得不說,25代金屬人的問題太多了,帶來巨大能源效益的同時,對基地的人力財力都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罪魁禍首已經被單獨隔離起來了,研究員從行為心理對他進行了全面的分析,但幾乎沒有任何原因,所以現在只能歸結為梁簫當天的體味氣息或是行為舉止造成了誤會,讓金屬人誤以為是攻擊行為。至於是哪些舉動、哪些氣息,暫時還得不出結果。“不過小梁師傅真的太厲害了!”看過了監控3d重現的女生們紛紛表示,小梁師傅為愛奮不顧身的精神真是太讓人感動了。裡面那麼強的光照,他竟然連防護服都沒穿,就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連一個停頓都沒有,這才是真愛啊!更神奇的是,小梁師傅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面板也沒有灼傷,眼睛也沒有失明。這大概就是愛的力量吧。這次以後,梁簫和梁二的戀情徹底變成了太陽底下的蘿蔔條,其實根本沒什麼營養,但還是被人們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地曬,邊曬還要邊讚一聲“好!”。醫院,病房。梁簫安靜地躺在康復儀中,這東西長得跟能流艙很像,所以她總會產生一種自己是金屬人的錯覺。一個小時的康復過程,能讓她身上的肌肉得到完全的鍛鍊和放鬆,骨頭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地癒合。不過仍需要打針吃藥,配合身體的自我修復,才能完全康復。梁簫未來兩個月都上不了班了。梁二也是。基地的領導非常大度,鑑於梁簫是工傷,梁二又是英雄救美,所以乾脆給他們一起放了兩個月的假。梁二是希望親手照顧梁簫的,可惜醫院有護理機器人,於是他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緊張兮兮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機器人給梁簫洗了臉,擦了身子,然後把她送回床上,關了大燈,只留下一盞床頭的小夜燈。昏黃的燈光照著梁二的側臉,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沉睡的雕像一般。“過來。”梁簫小聲叫他。這是她住院的第二天,昨天來得匆忙,半路上她就疼暈過去了,再醒來時正在做檢查,她聽見醫生連說了好幾次“萬幸”,心道自己確實是命大。處理好傷口,檢查完畢,已經是下午了,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到今天晚飯前,梁簫的房間陸陸續續來了好幾十個探望的同事,幾乎沒有消停過。梁二就像背景板一樣,默默地縮在房間的角落,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即使是人們到他的時候,他也幾乎沒有任何回應。梁簫一直默默關注著他,看出了他表情的不對勁,只可惜這兩天時間被擠得太滿,昨天又是上夜班又是受傷,她沒吃晚飯就睡著了。這麼算下來,她已經有兩天沒跟梁二說話了。梁二聽到她叫他,立刻從沉思中驚醒,輕手輕腳地走到她的床邊,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生怕一使勁再把她弄散架。他一蹭一蹭地到了梁簫的腳邊,不肯在前進一步。“到這來。”梁簫用完好的那隻手拍了拍床沿。梁二猶豫了片刻,慢慢走了過去。“怎麼了?”梁二低著頭不說話,兩隻手拽著她的被角。梁簫胸腔中忽的有什麼東西蕩了兩下。這孩子……怕是嚇壞了吧。“不理我?那就睡覺吧。”她作勢要蓋上被子。梁二急忙抬起頭:“我沒有!”梁簫衝他抬了一下手,他自覺地把臉湊了過去,放在她的手心,然後兩手包住她的手,讓她能毫不費力地捧著自己的臉。“你呢?檢查了嗎?”她頭髮披散著,陷在枕頭裡,蒼白的臉色被小夜燈染成了暖黃,看起來又柔和,又脆弱。“我沒事。”梁二搖了搖頭,又把眼垂了下去。“真的?”梁簫的手指動了動,在他臉上摸了兩下。他沒回答。又是長久的沉默。就在梁簫以為今天的溝通失敗的時候,忽然覺得手中一陣涼意。冰涼的、溼潤的淚水順著她的指縫緩緩流了下來。“對不起。”梁二訥訥地說,“對不起。”如果我能早一點反應過來,如果我能早一點阻止他,如果我能在江80揚言要逃出來的時候就殺了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在他的心裡,梁簫不是人,而是神。神創造了他,神給了他生命,神用慈悲而憐憫的目光注視著他,神用溫柔而冷靜的聲音指引著他。神說,要有光。於是他的世界有了光。神走了,他的世界也跟著走了。她是他的苦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