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道:“這個容易,我只讓錦衣衛查查這些人的根底,若有罪狀,你們只管彈劾施壓便是。”
“好好,如此咱多少能扳回一些局勢。”
賈琮笑了笑,忽然問道:“正方兄,請教你個事兒。”
馮遠笑道:“但說無妨,你我兄弟客氣什麼?”
“你說我在孝期生了孩子怎麼辦?有無大礙?”賈琮恬不知恥地問道。
馮遠大笑,道:“有個屁大礙。若真按禮法論起來,我看這日子誰他媽都別過了。
孔聖人那會就禮崩樂壞,崩了兩千多年,直到如今,早崩的差不多了,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誰敢來追究?
難道他就是聖人不成?自己都一屁股屎沒擦乾淨,還敢來管別人生不生孩子?”
賈琮連連點頭,笑道:“大兄高見,有理有理。”
馮遠笑了會,忽然鬼鬼祟祟湊過來,低聲道:“子龍,你實話告訴老哥,可是胸懷大志?”
賈琮一愣,淡淡笑道:“正方兄此言何意?小弟有些不明白。”
馮遠低聲道:“前兒接到舍弟從遼東寄來的信,說子龍福澤深厚、氣運綿長、貴不可言,勸我把寶都押到子龍身上,說必有厚報,又語焉不詳,我看得一頭霧水,賢弟可能為我解惑麼?”
賈琮笑道:“令弟寫的信,你只該去問令弟,怎麼來問我?”
馮遠笑道:“我兄弟我知道,不是個傻子,此信必定大有來歷,只是他不便明言。”
賈琮看了他一眼,道:“那正方兄可相信令弟的判斷?”
馮遠嘿嘿笑道:“我信他個屁,一天除了吃就會睡,懂個屁。不過……我向來相信子龍不打無把握之仗。”
賈琮道:“正方兄,如你所言,江、關二位年事已高,終究是要退的,將來朝堂之上,你我合作的時候還多,若能有幸同行,當浮一大白。”
馮遠正色道:“子龍放心,老哥我絕非首鼠兩端之人,只要你自個兒架子不倒,老哥必定全力助你,哪怕押上頭上這頂烏紗、項上這顆人頭。”
賈琮拱手笑道:“多謝,再怎樣也不會讓老哥拋頭灑血。”
馮遠笑道:“正因為此我才這麼說。”
兩人相視而笑,都是無恥之徒,一切盡在不言中。
——
在賈琮暗中授意下,新黨提名官員的貪腐犯法線索源源不斷送到馮遠等人手上,然後又分送到科道言官手裡。
已經熙豐帝御筆批准的名冊,一個月下來硬是被彈劾黜落了三分之一,全是新黨提名的骨幹。
這一來新黨自然明白了對方的策略,既然胳膊拗不過大腿,那就不在名單上糾纏,轉而在背後捅刀子。
軍機處裡,江風與關浦若無其事,老神在在吃著茶水,偶爾目光相對,會心一笑。
而另外幾個大學士神色就有些難看了,除段準依舊從容外,霍鵬、董儀看著奏報,面色鐵青,恨不得將政敵嚼碎了吞下去。
“準公,您看……”霍鵬忍不住起身走到段準身邊低聲道。
段準淡淡一笑,道:“久坐疲乏,諸位中堂,咱們去院子裡坐坐,吃杯茶罷。”
霍、董、顧三人忙起身笑著附和。
江風則拱手笑道:“元輔自便,僕手裡還有些公務。”
關浦也知道新黨要開小會,忙婉拒了。
“也好,二位先忙著。”
段準笑著點點頭,起身出去,來到旁邊小院子坐下。
霍鵬率先沉聲道:“準公,連日來咱的人損失慘重,對方既然出此陰招,我看咱也不必客氣了。”
董儀也冷笑道:“對方忽然之間便訊息靈通若斯,許多官員還在赴任途中就接到了革職文書,我看只怕少保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罷。”
顧濤與賈琮在金陵共事過,還有幾分香火之情,道:“如今少保才解職丁憂守制,又有大功於國,此時不宜與他正面衝突,不如咱也依葫蘆畫瓢,如何?”
“對,他參咱的人,難道咱不能參他的人?”霍、董都點頭贊同。
段準微微一笑,道:“如此倒叫人小看了,以為我等只會拾人牙慧,難以自出機杼。
便是落在今上眼裡,也以為我等不顧大局,掀起黨爭,誤了朝廷大事,畢竟那些被參倒的官兒持身不正,也不怪人家拿住小辮子。”
“準公可有良策?”三人忙問道。
段準捻鬚笑道:“京察。”
三人恍然,拍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