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些詩。
片刻,姑子重新端上茶來。
見茶盅著實細小,賈琮一口氣兒喝了七八杯,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妙玉心中冷笑,飲牛飲驢。
賈琮喝了茶,想了想,覺得也要說幾句客套話,因笑道:“妙玉姑娘,實在對不住,弄髒了你的床,知道你愛乾淨,回頭我叫人把你的床換張新的。”
妙玉忙擺手道:“不必,心若無塵,床又怎會髒。”
心裡卻暗罵,你個伯爺也不思量,平白無故讓人來換我的床,指不定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賈琮心中暗笑,小丫頭片子,裝什麼得道神尼?
故意笑道:“那恭桶要不要換呢?”
“你……”妙玉氣結,頓時破功,這渾人竟然與她共用恭桶,一時又羞又惱,竟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與我說這些話,也不嫌腌臢。”半晌,妙玉才漲紅著臉,啐道。
“咦,方才師傅不是說心若無塵就不髒麼?”賈琮笑道。
妙玉惱羞成怒,道:“你這麼個人,還是天下聞名的才子,怎麼這般……有辱斯文。”
賈琮笑道:“大丈夫行事,暢情適意,隨意所之,何懼人言?告辭,不送。”說罷,拱了拱手,徑自去了。
妙玉看著他背影,一時無言,不知是氣是惱是羞還是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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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養心殿
戴權正奉旨為地下的霍鵬、董儀兩個大學士朗讀河南巡撫丁先的一封密摺:
“……富者田連阡陌,竟少丁差,貧民地無立錐,反多徭役……
查舊例,人丁五年一審,分為九則,上上則徵銀九錢,遞減至下下則徵銀一錢,以家之貧富為丁銀之多寡,新生者添入,死亡者開除,此成法也。
無如有司未必能留心稽查……且又相沿舊習,每遇編審,有司務博戶口加增之名,不顧民之疾痛,必求溢於前額。
故應刪者不刪,不應增者而增,甚則人已亡而不肯開除。
子初生而責其登籍,溝中之瘠猶是冊上之丁,黃口之兒已是追呼之檄,始而包賠,既而逃亡,勢所必然。
今論治者,皆知其弊,然以為祖宗之法,莫之敢言變,豈不誠恭順哉?然未深思國家治敗之故也。今之法例,雖雲承列聖之舊,實皆漢唐以來之弊政也。
我先帝撫有天下,採前朝之遺制,不過因其俗而已,然則太上皇已變太祖、太宗之法矣。
夫治國之有法,猶治病之有方也,病變則方亦變。若病既變而仍用舊方,可以增疾;時既變而仍用舊法,可以危國。
董子曰:“為政不和,解而更張之,乃可以理。”《呂覽》曰:“治國無法則亂,守而弗變則悖。”《易》曰:“窮則變,變則通”,故當今世而主守舊法者,不獨不通古今之治法,亦失列聖治世之意也……”
待他念完,熙豐帝道:“兩位愛卿,丁先的意思是如今新法以至不得不行之境,爾等以為然否?”
董儀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丁巡撫之言極是。
自陛下登基至今,十年矣,而國庫日益空虛,百姓日益困苦,富者愈富,貧者愈貧,觀歷代之事,此乃王朝盛極而衰之兆也。
幸而上年如海得賈琮之助,送來海量銀子支撐大局,否則何以應遼東、西域之戰事?今陛下威望日隆,朝局底定,大行新法,正當其時也。”
熙豐帝點點頭,嘆道:“愛卿所言深合朕意。朕御極十年,寸功未建,愧對列祖列宗,實是處處掣肘……夙興夜寐,未嘗不思及此也。”
兩人忙道:“陛下雄才大略,古今罕見,臣等得遇明主,三生有幸。”
熙豐帝擺手道:“恭維話就不說了,若大行新法,當如何做?”
霍鵬道:“臣以為,新法之根本在於攤丁入畝、在於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故必為權貴豪強所不容,故臣以為,當有‘兩難兩不動’”
“說來。”
“是。兩難者,一是直隸省,京畿之地,宗親、勳貴、豪門、官宦何其多,一旦推行不力,恐生大變。
二是南省,金陵之地,六朝古都,世家豪門比比皆是。江南又是天下膏腴之地,若出了紕漏,則國朝震動,不可不謹慎而行。”
“兩不動者,乃各省未定之前,西南土司之地,不可動,九邊之地,不可動。若動,必先有猛將強軍,以雷霆之威震懾諸侯,方可使新法摧枯拉朽,如卷席矣。”
熙豐帝神色凝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