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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帕欲前行又像是被什麼牽絆,伸著手唱道:“臨死猶觀世,一曲悽妙絕。最是悽愴夕陽返照時,把琴玩,將心聲來述說。”他又痛心望天,“柳琴一聲悽絕喚,柳琴一調心聲說。柳琴一彈心方碎,柳琴一撥心又痛。始我病弱時,俯臥不能起。終我魂斷矣,閻王召我歸。”他的聲音剛一響起來,兩岸嘈嘈雜雜的觀眾就一同靜了下來。離了這麼遠的距離,那聲音還是能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且不覺得淒厲費勁。“破瓜碧玉十六歲,韶光年華二八年。嬌翠粉紅閨閣處,活不久,未見俏郎君。”這句唱完便是大段的空白,蕭季凌以琴音彌補。技藝卓絕。這是一場視聽盛宴,在場的人多年後還能記得這時候的場景,徐柳琴那是天仙下凡。人們雖然悲痛她的離去,但是也有理由相信這樣完美的人是被老天徵收去做仙娥了。“一人獨在花田上,回首幾畝田產裡。君看樹頭花,今日正紅時。花朵茂盛開,人已彌留際。艱難揚手,再彈幾縷琴絃。琴聲遠去,但是今夕歸年。”他從木板搭的佈景房後走出來,站在花田中間。百花輝映,竟不能奪取他的絲毫色彩,只能為他貢獻芬芳。畫舫周圍有一圈貴賓,但是沒有人比呂嗣榮的位置更靠前更正中了,蕭季凌最美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他喜歡這樣子的蕭季凌,他能聽懂他的唱詞,他的心聲。這就是愛吧。愛到熟悉他的呼吸。沒有人會比他更重要了。“別離也,天地六合大。要你聽,柳琴聲聲哀。倘有來世,再會花田開散。但曉痴想,已無再次相見。永不見,柳琴去矣!”不知不覺,曲子已到了尾聲,而且是最引人涕下的一段。兩岸的觀眾感性的早已淚流滿面,剛強的也已淚盈於眶,其實從她方才略微佝僂難耐的身軀人們已經察覺到她已是強弓之末。最後一句長長的尾音唱完,徐柳琴突然倒在地上,死了。“磳”一聲刺耳的音傳出來,原來是她常彈得那柄柳琴琴絃斷了。觀眾銘感五內,全場安靜了一會兒才爆發出熱烈卓絕的掌聲。蕭季凌在地上“死”了一會兒才站起來鞠躬謝幕,觀眾的掌聲更熱烈了,都是給他本人的。這一回,他把面子全扳回來了。儇王,沒法叫他身敗名裂。呂嗣榮就在他的對面瘋狂鼓掌,他看他的表演從沒有一次鼓掌得這麼激烈,一直只為了徐柳琴掉下眼淚的蕭季凌,這回為自己心酸了一下。現在才好得差不多的衛香生在儇王府早就氣昏了頭。雖然說呂嗣昭不會吝嗇那一點點醫藥費,可她被打得更重,也沒有人盡心盡力地伺候,所以恢復得慢。她一貫脾氣大又自視甚高,下人們唯恐避之不及,現在成日在屋裡端茶倒水的人,還是呂嗣昭特意指派過來的。她的傷好得慢,加上心急,嘴上都長了幾個水泡。她把蕭季凌當做奸人,如今見他風光無限,只恨不得立刻去把他拉下臺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在她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呂嗣榮和蕭季凌已經辦完了慶功宴雙雙出門約會,去的還是上回的集市,這姑臧的每一處都是他們情定的見證。在蕭季凌的帶領之下,他們吃了上回因肚子空間不夠沒有吃到的美食。呂嗣榮在攤檔買了一根紅繩,編成一個同心結送給他。李貴就跟在兩人身後嗤嗤地笑。“李貴,你在笑什麼?”蕭季凌轉過頭問。呂嗣榮偏過頭對李貴飛過去一個眼刀,責怪他一點兒都不牢靠。“沒沒,沒什麼。”李貴連忙耍手道。蕭季凌拱著鼻子有些莫名,“嗯?”呂嗣榮將他扯開,笑著說:“原來這同心結的編法是本王特意從李貴那處學來的,學的時候手很笨,鬧了幾個小笑話,實在有損本王英明神武的形象,所以不想給你知道。”兩人逛累了,又爬上屋頂。呂嗣榮嫌不夠刺激,兩人就往再高的地方爬。一番驚險之後,終於在癱倒在五層木樓的樓頂。從這裡遠眺,能看到巍峨的高山,還有富麗堂皇的宮殿。“那裡是玄煜宮,皇祖母住的。”呂嗣榮指給他看。蕭季凌常聽他說起他慈愛的皇祖母。他看著那邊的宮殿,眼裡生出許多渴望。若是能將這份愛情公之於眾,讓所有人都祝福他們,該有多好?可呂嗣榮是皇室貴胄,當今皇帝又那麼厭惡斷袖之癖,他怎麼敢拿他的前程去開玩笑?呂嗣榮似是看到了他眼裡的擔憂,他用嘴唇去親吻他的嘴唇。兩個人接吻著,兩雙炙熱的嘴唇碰撞在一起,他們的下方是俗世煙火,是芸芸眾生。他想,能得此對待,已經足夠了。“如果可以瞬間變老就好了,那樣愛情就會像日月山河一樣永久。”蕭季凌倚靠在呂嗣榮的肩膀上,只覺得能這樣待著,便可以無慾無求了。呂嗣榮微微笑著,低眼看著他說:“玉樹後/庭前,瑤草妝鏡邊。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圓。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長少年。”“‘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長少年’,這是什麼意思?”蕭季凌突然有些不懂了。“就是:不要同月、花一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