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鑽了牛角尖的。對他好的人,他能記一輩子。而對他有過絲毫不善的人,不論過多少年,不論那個人做了多少的補償。謝如鶴再聽到那個名字,依然會瞬間戾氣滿面,仇恨半分不減。連同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令他厭惡得像是在對待垃圾一樣。那樣的恨和絕望,深入了骨髓。是讓他這輩子也無法釋懷的事情。謝如鶴不知道後來方文承有沒有繼續去處理。他沒再打來電話。過了好一陣子,謝如鶴收到書唸的微信。【我有點困了,還是不過去了。】【你早點睡。】謝如鶴頓了下,看著手機狀態列正中央的時間。剛過九點。他皺了眉,覺得不太對勁,起身去敲了敲書念房間的門。很快,裡頭響起了書念悶悶的聲音:“怎麼了?”謝如鶴抿了抿唇,隨便扯了個理由:“我想拿點東西。”過了半分鐘,裡頭傳來了書唸的腳步聲,她沒有主動吭聲,擰開門把,門鎖發出解鎖的聲音。而後拉開了門。大概是剛洗完澡,書念渾身溼漉漉的。跟早上的樣子一模一樣。仍是沒有擦乾身子就出來,像是倉促逃跑一樣。謝如鶴走了進去。書念站在一旁沒動,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謝如鶴從衣櫃裡拿出毛巾,給她擦著頭,問:“怎麼不叫我。”書念不會撒謊,垂著頭說:“我就是想睡覺了。”謝如鶴認真地問:“聽到水滴的聲音會害怕嗎?”書念沉默了幾秒,而後點了點頭。謝如鶴說:“害怕怎麼不叫我。”她玩著手指,情緒看上去有些焦灼,沒有說話。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書念動了動唇,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半晌,她搖搖頭,說:“就一會兒。”謝如鶴還想說點什麼,下一刻,書念便重新爬上了床,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悶聲說:“你拿東西吧,我要睡覺了。”她的狀態十分不對。謝如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完全放不下心讓她一個人待著。他盯著被子裡隆起的那一小團,突然走了過去,直接隔著被子把她抱了起來。隔著一層厚厚的布,兩人看不到彼此的模樣和表情。書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聲音揚了起來:“你要幹什麼……”下一刻。謝如鶴平靜地吐出了三個字。“拿東西。” 書念整個人都在被子裡頭,瞬間沒了動靜。因為全身的騰空,她沒什麼安全感,下意識把雙手撐在他的胸膛前。被子並不厚,隱隱能看到透進來的白光。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視野裡被被子糊成一個黑團的謝如鶴,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拿什麼,我擋著你了嗎……”聞言,謝如鶴的動作似乎停了一下,但並沒有持續多久,快得像是書唸的錯覺。他沒有回答,抱著她往外走。書念還想問。很快,她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狀態。被包在被子裡,縮成一小團,被他像抱物品一樣抱著。書念瞬間閉上了嘴。謝如鶴把她抱到了另一個房間的床上。雙腳落了地,身體不再是失重狀態,書唸的身體也沒了剛剛那麼緊繃。她屏著氣,把被子向下扯,茫然地看到站在旁邊的謝如鶴。他把她身上的被子拿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被子溼了。”謝如鶴把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搭在她的腦袋上,“別蓋了,換條新的。”書念順著他的動作看著那條被子,表情怔愣。下一秒,她垂下頭,看到自己身上也溼掉了的衣服,才稍稍回過神。她剛剛洗完澡,因為慌亂和恐懼,完全沒用毛巾擦身就跳上床,把自己藏進被窩。頭髮和身上都還滴著水。可能那邊房間的床單也被她染溼了。書唸啊了一聲,磕磕絆絆地道歉:“對不起……”謝如鶴從衣櫃裡抱出一條新的被子,歪著頭問:“對不起什麼。”她垂著腦袋,聲音低得像是掉入了塵埃。“我太麻煩了。”謝如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而後把被子扔到床上,在她的面前坐下。他的喉結滾了滾,低著眼,把玩著她小小的手。書念想把手縮回來,他又立刻加重了力道,不讓她動。書念沒再亂動。這個房間大概沒怎麼使用過,雖然乾淨,但看起來空蕩蕩的,除了該有的傢俱,沒有別的東西。面積也比謝如鶴的房間小了一半。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安靜得像是能聽見空氣的聲音。說了那句話之後,謝如鶴就不再吭聲。書念有些侷促不安。總覺得他大概是在醞釀什麼話,可能是一些讓他難以開口的話,所以才會沉默那麼久。也讓這氣氛嚴肅得過分。她的眼睫顫了顫,說:“你想說什麼可以直接說的,沒關係。”聽到這話,謝如鶴鬆開了她的手,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模樣顯得不太自在。“你今天睡這。”書念頓了下,不太懂他為什麼就說這一句要想那麼久。她稍稍鬆了口氣,點頭:“好。”隨後,謝如鶴又補充了句:“我也睡這。”“……”書念瞪大眼,不敢相信般地問,“什麼。”謝如鶴的耳根發燙,鎮定地解釋:“兩條被子。”原本床上就有一條被子,剛剛謝如鶴又從衣櫃裡拿了一條出來。書念想不通這兩件事情的邏輯,但又被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