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忘了情侶之間會有親密的行為。書念不太適應,也會覺得尷尬。因為這個事情,她曾主動跟徐澤元談了一次。徐澤元表明並不介意,也願意循序漸進。不到半年,徐澤元跟她提了分手。這個突如其來的分手,對當時的書念來說,只不過是在撕裂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對她來說,已經是近似麻木了的感覺。這場短暫的戀愛,也告訴了她一個事實。徐澤元並沒有他之前表現的那樣喜歡她。否則也不會在她跌入谷底的時候,選擇全身而退。所以他現在來找自己,書念實在是想不通緣由。但這個人的出現,也讓她把剛剛對謝如鶴冒出來的一點小火花抑制住。書念看著謝如鶴給她的回覆,神情怔怔。謝如鶴:【好,早點睡。】她沒再回復。不管到底是誤解還是事實,都不是現在的她該想的事情。在病徹底好之前,她不應該去禍害任何人。何況那還是謝如鶴。是她最好的朋友。返程的路上。謝如鶴的模樣不像在書念面前那般溫和,眉眼間掛著淡淡的鬱氣,定定地看著窗外向後奔跑的景色。身上散發著極其難耐的情緒。方文承沉默著開著車,不敢說話。半晌後,謝如鶴低聲道:“去查了一下之前書念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等方文承應下,謝如鶴忽然想起剛剛跟書唸的對話。——“你今天怎麼了。”——“我能不說嗎。”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也不想讓他知道。謝如鶴的咬肌收緊,五官曲線繃直。模樣埋在暗色之中,被窗外染得光影交錯,神色隱晦暗沉,似乎極為難過。方文承點點頭,應了聲:“好的。”謝如鶴閉了閉眼,聲音喑啞而挫敗:“算了。”方文承又點點頭,沒多問:“好。”車內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方文承猶豫著,提起了一件事情:“少爺,您的祖父打來了電話,說您父親現在病重,希望您能過去看看他。”“……”謝如鶴的眼皮動了動,像是很久沒聽到這個人物,忽地抬起眼。他勾了勾唇角,桃花眼稍揚:“我父親?”方文承硬著頭皮道:“是的。”謝如鶴在一瞬收起笑意,聲音冷得像是冰刀,是尖銳而毫不留情的,能輕易地將人的皮肉割裂,極為薄涼。“他還沒死嗎。” 方文承噤了聲,沒再說話,只當是沒提起過這件事情。謝如鶴漫不經心地側頭,把窗戶降了下來。冷風在一瞬間灌入車內,帶著濃濃的溼氣。他定定地看著窗外,有些失神。良久,謝如鶴開了口,聲音輕飄飄的,帶了輕淺的笑意。“等他死了,我會去看他的。”……印象裡,謝如鶴被父親謝冀打的次數並不多。旁人都在傳,謝家有個嗜酒成性,醉了就沒了人性,只會毆打妻兒的人渣。盡頭那個小房子,傳來的永遠都是男人醉醺醺的罵罵咧咧聲,東西砸到地上的撞擊聲,女人剋制的哭聲。謝如鶴覺得他們說的都對,除了“毆打妻兒”那條。在初二之前,他從來沒被謝冀打過。只有謝冀不在,家裡才有可能有一刻的寧靜。除此之外,氣氛永遠是壓抑沉悶的,像是個讓人透不過氣的牢籠。父親頹廢得像塊爛泥,母親的臉上總帶著溫婉的笑,背地裡卻總是掉眼淚。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謝如鶴的性子變得陰沉而安靜。除了季湘寧,他不在意任何東西,也不覺得自己會有怎樣的未來。他覺得自己不可能能夠逃出這個地獄。謝如鶴第一次發現謝冀動手打季湘寧,是他初次遇見書念,拿著她的傘回家的那一天。透過鄰居叔叔介紹,他逃課去給李宏送貨。忙活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的收穫,只見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生。個子小巧,長著張一看就會被欺負的娃娃臉,卻像是以為自己能夠拯救世界。從居民區走出來,僻靜的小道上只安了一盞路燈。一路上又黑又靜,除了他沒有別的人。一直走到盡頭,看到一間房子,窗戶透出微弱的光芒。謝如鶴看著那間房子,邊走邊翻著口袋,卻只翻出了一顆糖。他這才記起自己出門沒有帶鑰匙。謝如鶴把糖放回口袋裡,走到門前,輕輕的敲了三下。裡邊立刻傳來了腳步聲,輕而急促。門被開啟。季湘寧站在玄關,手上拿著乾毛巾,眼周一圈都是紅的。她的頭髮有些凌亂,身體被長衣長褲遮得嚴嚴實實。“阿鶴回來了啊。”她啞聲說。謝如鶴點點頭,把雨傘放在鞋架的最上層,沉默地把鞋子脫掉。季湘寧把毛巾遞給他,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多了幾分沙沙聲,有些艱難的意味:“先去洗澡吧,媽媽一會兒有話跟你說。”聽到她的語氣,謝如鶴的眼皮動了動。房子裡很安靜,除了主臥房傳來謝冀睡著時的鼾聲,再無別的聲音。暖黃色的燈光,也沒將這老舊而狹小的房子襯得有半分的溫暖。謝如鶴看向她,樣子像是在思索。幾秒後,他從口袋裡拿出那顆芒果軟糖,用衣服擦了擦,放進她的手裡。看著季湘寧的雙眼,他終於開口說了話。聲音低沉又啞,卻帶著少年天生有的潤澤,十分好聽。“請你吃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