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傅毅洺心疼不已,忙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一邊輕輕拍撫著,一邊對程墨說道:“是男人就該有擔當,你既然當初選擇了不說,就不該事到臨頭的時候再反悔!”“你知不知道你的死訊傳回京城後,唐老太爺當即便一病不起,沒過幾天就去世了。程夫人也幾次尋死,是芙兒好不容易才勸下來的。”“芙兒自幼無父無母,唐家上下只有老太爺跟她最親近,可她卻強忍著失去至親之痛,來程府安撫你的母親!她自己更是被淮王盯上,險些被人從未涼山擄走,若不是我正巧路過,她現在可能已經自盡了!”傅毅洺至今記得唐芙隨身帶著的那把匕首,每每想起還覺得心有餘悸。以唐芙的個性,怎麼可能忍受被淮王這種人擄去毀了清白。就算那些人當時搶下她的匕首不讓她求死,她也一定會想盡辦法了結自己的性命。一個人想活著不見得能活,但若想死就一定能死,就算有再多人守著也是一樣。程墨聞言抬起了頭,眼中滿是愧疚,可再多的愧疚又有什麼用呢?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改變,也不能因為唐芙現在沒有事就當做沒有發生。當初他傷好後沒有回京,就該想到京城可能發生的一切。可他悶起頭來假裝自己真的不記得了,不去想不去管,偶爾那些思緒不受控制地盤旋在他腦子裡,他就安慰自己或許一切沒有那麼糟。或許老太爺已經給表妹安排了別的婚事,或許母親雖然傷心但也不至於過不下去。他用一些自己都知道拙劣的藉口徒勞地安慰著自己,直到兩年後再也無法躲避良心的責問,這才猶猶豫豫徘徊踟躕地回了京。程墨無可辯駁,只能再次叩首。“對不起,芙兒,對不起……”唐芙搖頭,泣不成聲:“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把祖父還給我,把祖父還給我!”她的祖父,親手帶大她的祖父,最疼愛她的祖父。還給她,還給她啊……程墨哽咽,放在地上的手緊緊摳住地面,左手食指的指甲不小心劈裂,滲出了血絲。人這一生會面臨無數的抉擇,每一個抉擇都可能會導致完全不一樣的後果。他在那次跟母親提起過退婚的事情之後確實再也沒想過這件事了,原打算這一生就這麼度過了,但是在那次被山賊襲擊之後,卻著魔般的選擇了躲藏,選擇了逃避。他事後回想起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無論是怎麼想的其實都不重要,因為選擇一旦做出了,就要承擔它帶來的後果,解釋原因並不能逆轉已經發生的一切。無論過去十年間他多麼循規蹈矩,這一步錯了就是錯了。唐芙趴在傅毅洺懷裡,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襟:“阿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哭到最後喃喃說道。傅毅洺點頭:“好,我們這就回家。”說著將她擁在懷裡一路向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下人守在遠處只聽到隱約地爭吵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他們兩人相攜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還哭成了淚人,也不敢多問,趕忙駕車離開了程家。林氏聽說程墨在自家花園裡跟唐芙和傅毅洺發生了爭執,還把唐芙氣哭了,立刻命人將程墨叫了過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待知曉了前因後果,她已是臉色煞白,指著程墨說了句:“你……”然後便嘔出一口血來,當場暈了過去。唐芙回到公主府時亦是哭得幾近暈厥,回房躺下後仍舊不停抽噎,臉色紅的嚇人。傅毅洺怕她有什麼不好,趕緊讓人去請了太醫,自己則守在床邊寸步不離,不停地輕聲安撫她。長公主聽說那邊竟然請了太醫,心中亦是放心不下,親自趕了過來。“祖母。”傅毅洺喚了一聲,想起身施禮,被長公主按下了,柔聲問道:“這是怎麼了?”傅毅洺看了看躺在床上雙目失神的唐芙,怕刺激到她,便湊到長公主耳邊小聲將剛剛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長公主皺眉,低喃一聲:“這混賬東西!”“可不是!”傅毅洺跟著附和了一句。可現在再怎麼罵程墨也沒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撫唐芙。長公主對傅毅洺擺了擺手,讓他到旁邊去,自己則在床邊坐了下來,拉起唐芙的手道:“好孩子,不哭了啊,祖父沒了這不是還有祖母嗎?以後祖母陪著你。”這時候一個溫和慈愛的長輩似乎比傅毅洺更有用,唐芙呆滯的雙眸轉了轉,待看清來人是誰後眼中淚水再次洩閘似的湧了出來,撐著身子坐起來撲進了長公主懷裡。“祖母,我祖父沒了,祖父沒了……”她已經經歷了一次喪親之痛,今日卻彷彿又重新經歷了一回一般,難過的不能自已。她止不住地想,倘若程墨不躲起來,能傳個信回京,告訴大家他沒死,或許祖父就不會有事了。長公主嘆了口氣,寬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幾下,也不說更多安慰的話,只是這樣任憑她倚靠著,讓她在自己懷中哭泣。等太醫趕來的時候,唐芙已經在長公主懷中哭著睡著了,睡夢中仍舊時不時抽噎,眉頭微蹙,鬱結難舒的樣子。傅毅洺輕手輕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