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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毅洺剛知道慶隆帝想讓他去蜀中的時候就想告訴唐芙,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去,又怕到時候唐芙答應了慶隆帝卻不答應,讓她白高興一場,所以才等到入宮面聖確定能帶上她之後才告訴她。慶隆帝輕笑,將剛才批完的摺子放到一旁,開啟了另一本,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阿珺向來孝順,只要長公主在京城,他就一定會緊守本分。何況……朕信得過他。”說完便開始認認真真地批閱奏摺,不再說話了。太監總管便也不再出聲,默默地侍奉在旁,仿若不存在一般。傅毅洺聽說很多人第一次出遠門都會不適應,在馬車上坐久了就會覺得頭暈,所以他並不敢讓人走的太快,而且自己也沒有騎馬,跟唐芙一起坐在了車中,時刻關注她的身體狀況。好在唐芙一路都沒什麼事,而且對周圍的景色十分好奇,車簾幾乎一直掀著,像是飛出籠中的鳥兒一樣,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這一路的景色傅毅洺早就看膩了,如今卻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覺得那些乏味的景緻也多了幾分趣味,變的賞心悅目起來。可是再好的景色,幾個時辰看下來也就那麼回事了,何況因為距離京城還不遠,還不到氣候及環境有大的變化的地方,左右也就是些跟京郊附近差不多的山山水水,過了那個新鮮勁之後,唐芙便感到一陣睏意襲來,在車上打起了瞌睡。傅毅洺在看到她迷迷糊糊犯困的時候就繃緊了身子,有意往她那邊挪了一點。過了一會,女孩的頭果然不出所料地落在了他的肩膀。傅毅洺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唐芙,卻又怕自己身子繃得太緊,她靠著不舒服,就努力放鬆了自己半邊身子,試圖調整一個最舒服的角度給她。可是在車上睡著怎麼也不可能有在床上睡著舒服,女孩時不時就皺著眉頭動一動腦袋,睡得並不安穩,隨時要醒過來的樣子。傅毅洺猶豫片刻,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動作極輕地落在她肩頭,一下一下輕輕地拍撫,像安撫年幼的孩子一般,溫柔地哄她入睡。如此又過了許久,女孩的眉頭才終於舒展開,陷入了香甜的夢鄉。傅毅洺看著她甜美的睡顏,那光潔的額頭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彷彿一低頭便能親吻到。他湊近聞了聞她的髮香,和她之前拿給長公主的那幾瓶頭油氣味一樣,只是因為抹在了頭上,聞上去比在瓶子裡要更清淡一點,淡淡的花香中又有一股茶香,很是好聞。他舔了舔嘴唇,幾次想親吻她的額頭,都因怕把她驚醒而沒敢動作,最後實在忍不住,才在她發頂輕輕一吻。饒是如此,也未敢久留,只輕輕碰了一下便飛快地離開了,心裡卻已經為這短暫的碰觸歡喜雀躍,暗自低笑許久。唐芙做了一個夢,夢裡她還年幼,跟父親一起坐車去郊外的未涼山遊玩。父親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膽子卻很大,經常做一些在外人看來“離經叛道”的事,比如在她腰上綁一根繩子,然後自己牽著繩子一頭爬到樹上,再把她給拉上去。他那個時候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就算身子硬朗,這般帶著一個年幼的孩子爬樹還是讓人心驚膽戰的。下人為此不知跟祖父告了多少回狀,但每次祖父教訓父親的時候他總是左耳進右耳出,下次依然我行我素地帶她去未涼山“爬樹”。唐芙很喜歡那棵大槐樹,尤其是跟父親一起坐在樹上一邊聽他講故事一邊看著遠處。有時候她就這麼聽著聽著睡著了,睡夢中也不擔心摔下去,因為她知道靠在父親懷裡很安全,他一定不會讓她掉下去的。可是這次不知怎麼回事,父親講著講著故事,聲音卻越來越遠了。她迷茫間想睜眼,直到那隻熟悉的手掌又落在她的肩頭,溫柔的拍撫,她才終於又安穩下來,含笑睡著了。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只覺得那隻手似乎從夢中跟了過來,還在她肩頭輕輕地拍著。唐芙茫然片刻,入目是馬車上鋪著的厚厚的毯子,毯子上擺著的紫檀小几,以及小几上裝著點心的攢盒和一旁精緻的白瓷茶壺。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靠在傅毅洺身上睡著了,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聽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唐芙緩緩抬頭看去,只見傅毅洺閉著眼,腦袋時不時往旁邊歪一下,鼾聲就是從他鼻間發出的。他似乎困極了,眼睛已經睜不開,嘴角還掛著一串已經快從下巴流下來的口水,腦袋東倒西歪的四處亂倒,但腦子裡卻又似乎始終維持著一線清明,不肯徹底睡去,身子一動不動穩穩地維持著讓她依靠的姿勢,攬在她肩頭的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著。唐芙本該立刻從他懷中起來才是,卻不知為何呆呆地看著他許久未動。她自幼沒有孃親,印象裡曾經這麼溫柔對待過她的人,除了父親就只有祖父了。可是父親在她年幼時便也離開了,祖父又一把年紀,身體不好,她不想讓他擔心,便收起了那些小女孩兒的嬌嫩脆弱,讓自己像個大人一般成長起來。她的童年太短暫了,被人護在懷中溫柔安撫的歲月也如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