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唐芙收到了傅毅洺託人送來的一封書信,經由常管家交到她手裡的,而非紅纓和雙鉞。常管家把書信帶到碧竹院,對唐芙道:“那送信的人說小姐若是願意看就看一看,不願意的話直接燒了就是了。老奴也不敢做主,便拿來問問您,”未婚男女私下裡書信往來其實不太合規矩的,只因傅毅洺已經明確表示要娶唐芙,唐老夫人又懶得管他,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唐芙不知道傅毅洺要跟她說什麼,但是覺得他既然是過了明路送的信,那想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看看也無妨,便接過去將信封拆開了。信封裡是一張墨蘭齋特製的白玉箋,因紙白如雪,又散發著淡淡的蘭花香氣而得名,非常金貴,等閒人都用不起,唐芙也只有很少的一些庫存而已,卻不想那武安侯隨便一封信就用瞭如此好的紙,看來長公主的確是深受皇恩,公主府的底蘊不是尋常人家能比的。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傅毅洺說自己不日即將離京,問她有沒有空,想在離京前見她一面,還說若她不願就算了,不必勉強,就當從沒看過這封信好了,語氣小心翼翼的,看的唐芙覺得自己好像是什麼凶神惡煞,隔著信紙都能把他吞了似的。傅毅洺約見她的地點是人來人往的鬧市,不是什麼偏僻地段,可見並沒有什麼不軌的打算,只是單純想見一見她而已。唐芙心想自己都已經答應了武安侯的婚事,而且對方又身有隱疾,不能把她怎樣,便讓常管事給那送信的人帶個話,就說知道了,會按時過去的。常管事聽她這麼說,大致猜到了信中的內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點頭傳話去了。兩日後,唐芙在墨蘭齋二層的一間雅間裡見到了傅毅洺。傅毅洺身穿一件雪青色的袍子,頭戴白玉發冠,整個人看上去清雅了不少。這是他頭一次單獨跟唐芙見面,有些緊張,竭盡全力放鬆緊繃的肌肉,讓自己看上去儘量自然一點,對唐芙說明了來意。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他之前得知唐老太爺和程墨死了,匆忙趕了回來,又逗留了一段時間,蜀中那邊有些事必須要趕回去處理了。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便想離開前見一見唐芙,跟她說說話。但這些肯定是不能直接當面對唐芙說的,就跟她說了事先想好的另一個理由。“我這趟回蜀中會路過程公子出事的地方,到時候抽空查一查,看看附近有沒有那批山賊或是程公子的蹤跡,若是有訊息的話就寫信回來告訴你。”唐芙心生感激,福身施禮:“多謝侯爺。”傅毅洺忙說不用,又問她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他可以從那邊給她帶回來。唐芙跟他不熟,怎麼會開口管他要東西,自然說不用,告訴他自己什麼都不缺。傅毅洺想到當初程墨外出遊學,她得知後滿臉期待地讓他從各地幫她帶回些土儀的樣子,心下有些失望,但一早也想到了大概會是這個結果,所以很快便打起了精神,有的沒的扯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後道:“上次唐姑娘做的那盒點心很好吃,比我們府上廚娘做的好多了,不知姑娘最近可否有空?能不能……能不能再做一些,讓我帶著路上吃,也省的一路都是那些難以下嚥的乾糧,不就著水吃都能把嗓子拉出血來。”唐芙看著低著頭耳根微紅,連聲音都越來越小的男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覺得這才是今天武安侯找她的正事。傅毅洺聽到笑聲抬起了頭,就見女孩子正有些促狹地看著他,兩眼亮晶晶的,滿含笑意,紅潤的嘴唇勾起一個隱忍的弧度。傅毅洺刷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心口噗通噗通一陣狂跳。真……真好看。他一時間有些挪不開視線,又怕唐芙覺得他太孟浪了,不敢一直盯著,只能硬逼著自己轉過了頭。唐芙笑道:“本也不是什麼費力的事,侯爺既然喜歡,我回去再做一些就是了,只是不知侯爺喜歡什麼樣的口味?”“都……都可以,我不挑的。”只要是你做的都行。後面這句傅毅洺沒敢說。唐芙點頭:“好,那我在侯爺離京前做好,到時候讓人給你送去。”傅毅洺嗯了一聲,莫名地覺得房中一陣悶熱,心知他此時怕是面紅耳赤的,十分丟人,便打了個招呼逃也似的走了。這墨蘭齋就是當初唐芙買到孤本的那家書齋,也是傅毅洺自己的產業,這間雅間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門能直通旁邊另一間屋子,他從那邊過來,再從暗門回到那邊,任誰也看不出他曾和唐芙共處一室,自然也就不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汙了唐芙的名聲。倒是唐芙看到那道暗門時嚇了一跳,可還不等問什麼,傅毅洺已經火燒眉毛地離開了。走出雅間的男人一路從二樓下來回到了內院,直衝進房中撲通一聲倒在了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裡。“她對我笑了,她對我笑了!”傅毅洺壓低聲音把一連串興奮的喊聲捂在了被子裡,那模樣讓季南江北覺得簡直沒眼看,眼不見心不煩的把門關上,讓他自己一個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