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個內侍亦是未能倖免,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紛紛倒地。太監總管站在離淮王和慶隆帝最近的地方,見狀大驚,高聲呼喊:“護駕!護……”話音未落,便覺得後心一痛,一把匕首從他背後恨恨地刺了進去。而他身後除了龍床上躺著的慶隆帝以外,就只有淮王而已。他艱難地轉了轉頭,似乎是想看看那個剛剛還一臉孺慕的照顧慶隆帝的人,是如何轉眼間就變了臉,對他這個慶隆帝的親信下手的。但他最終沒有將頭轉過去便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淮王始終站在他身後,對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內侍也絲毫不在意,反正等他掌握了大權,這些人也早晚都要死,因此他並未看見太監總管倒下時臉上的笑意。龍床上的慶隆帝終於驚醒,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掀開床幔見到的就是淮王將匕首刺入太監總管背後的一幕。他睜大了眼,似乎不可置信。“阿宣!你在做什麼?”阿宣是淮王的小名,這麼多年了,慶隆帝私下裡始終用這個稱呼喚他,比對太子更親近幾分。淮王回過頭去,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笑道:“父皇,你醒了?”“我問你是在做什麼!”慶隆帝怒道,聲音太大牽動了嗓子,又開始嗆咳。淮王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了過去:“父皇身子不好,不要動怒,喝杯水潤潤嗓子吧。”慶隆帝一把將他手中杯盞打翻,雙目圓瞪,額頭青筋凸起,眼中說不出的失望:“你是要造反嗎?”淮王也不惱,重新倒了一杯自己慢慢喝了。“父皇此話怎講?您有心廢太子改立我為儲君,但太子得知後心有不甘,發起宮變,兒臣這是留在此處保護您啊。”“你胡說!朕何時有此意?”淮王輕笑:“之前沒有,現在該有了。”說著從一旁自己帶來的那名內侍手中接過一個細長的木匣,開啟后里面裝著一道明黃聖旨。“放心吧父皇,雖然幾位兄長自幼待我不好,我小時您也不怎麼關注我,還親自賜死了我的母妃,但我知道,你這些年待我是真心的,若是沒有您的庇護,我也活不到現在。”“所以,我並沒有行刺您的打算,只要您寫下禪位詔書,傳位於我,今後我依然會善待您,敬您為太上皇,絕不食言。”慶隆帝看著遞到面前的空白聖旨,冷笑一聲:“你準備的倒是周全。”“那是自然,父皇是瞭解兒臣的,兒臣向來謹慎,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敢輕易動手?”慶隆帝沒有理會這句,看了看地上的太監總管,又問:“你是如何帶兵器入宮的?”皇宮中宮禁森嚴,即便是皇子進宮,也是要例行檢查的,絕不可能夾帶兵器,而且還是如此明顯的兵器。淮王笑了笑:“兒臣來探望父皇,怎麼會隨身攜帶兵器呢?這兵器,自然是入宮後拿到的。就像兒臣沒有帶人進宮,但現在……這宮中不還是被兒臣掌握了?”他說著側耳指了指外面:“您聽,外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卻沒人能靠近這裡半步,這意味著什麼,您應該明白吧?”慶隆帝冷眼看著他,卻始終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就是不肯下來寫聖旨。淮王也不急,在房中緩緩踱步。“父皇是在等太子來救您嗎?但是在我決定起事的時候,安排的 殿外的廝鬥不止,冷鐵撞擊的聲響不絕於耳,慶隆帝的心卻比那兵刃還要寒涼。他何嘗不懂天家無父子的道理,只是生而為人,誰心裡又沒有幾分真情呢?如今他最心疼的小兒子卻親口跟他強調這句話,這是多麼的諷刺。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端坐身子,收斂了臉上的失望與悲痛,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有幾句話要告訴你。”“就像你說的,天家無父子,同樣,天家亦無真正的夫妻之情!不管是何原因,你母妃當年當著朕的面刺殺皇子,朕都會按照宮規賜死她,便是皇后,也一樣!”“所以,這件事朕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即便給她機會解釋了緣由,最終結果也是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淮王眸光微沉,冷眼看著他。“父皇,兒臣若是你,便少說幾句,免得一不小心連太上皇的位置都保不住了。”慶隆帝大笑:“朕若是你,便早將刀劍架在朕的脖子上了,而不是隔著這麼遠悠閒地說話,免得一不小心雞飛蛋打,什麼都沒了。”淮王身形一滯,下一刻反應過來什麼,心中陡然一驚,猛的上前一步便想衝到床邊,將慶隆帝抓住。可是他才剛一動作,慶隆帝便不知按下了床上的什麼機關,龍床的床板瞬間傾斜,內側塌陷進去,外側則翹了起來,剛剛還在他眼前的人轉眼間就消失了。他有心將將這機關卡住,可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他手邊又沒有趁手的東西,根本就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