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也不清楚,他胡謅道,“低血糖吧。”“用不用去醫院!?我送你去!”周堇時要去拿鑰匙,被謝雲攔下,他奇怪地看過去,謝雲只是搖頭,“不用了,”“真的不用?”“嗯,我要先回去了。”“我送你!”謝雲停在門口,好像還沒有緩過來,他只是很疲憊,說,“不用了,你忙吧。”周堇時果真沒有再移動半分。電梯門關上,謝雲的心如墜冰窖。那些片刻閃過的記憶,已經在他重新開始的歲月齒輪上,劃出了幾道口子。但是,他為什麼會在自己的記憶裡,看到屍體。為什麼還會看到周堇時。電梯的失重感讓謝雲頭疼的更加厲害,他離開周堇時的公寓,試圖再在記憶裡找尋點其他的東西,可是那些畫面閃過之後,他像又經歷了一場失憶,人都變得恍惚起來。手機上日期顯示是當天,這是他唯一能看到的真實。謝雲徒自走在街上,工頭打電話給他,問他去哪兒,了工作還要不要了?他沒想太多,說不好意思,我不打算繼續幹了。工頭啐了一口,罵了幾句髒話,讓他今天就過去把賬結了走人。於是謝雲打車過去,在工地拿了最後一筆工資,他所有錢加在一起也差不多隻有五六千,離開那裡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去什麼地方,他像丟了魂一樣,走到了街頭自己醒來的地方。垃圾桶上睡著一隻流浪貓,白色的毛有些發灰了,肚子癟癟的,聽到人動靜後就醒了過來,很期待地喵喵大叫。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啊。謝雲到附近商店買了個麵包,掰碎了餵給貓,那貓吃的很快很急,幾次差點咬到他的手指,麵包喂完了,他仁至義盡,正要走,貓咪很通人事,在他褲腿上蹭蹭,像在表示感謝。他想起周堇時睡著後在自己身上找位置時的樣子,也像小貓一樣這麼依賴人,於是忍不住又蹲下來多摸了兩把。“你在這裡幹什麼?”謝雲手一頓,摸到貓尾巴上,那貓驚叫一聲,跑走了。還真是喂不熟。他回頭看看周堇時,周堇時剛剛跑的很急,所以一直在喘氣,衣服也穿的隨便,沒有平時那麼講究,謝雲很不理解他的行為,問,“你怎麼來了?”周堇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他只知道看見謝雲離開時落寞的背影,自己的心都被一顆無形的手攥緊了,又悶又痛,他直覺謝雲身上有秘密,但是謝雲不肯告訴他。謝雲給人的感覺太虛幻了,很難琢磨,可週堇時還是想試著走近一些。周堇時彎下腰,手搭在膝蓋上喘氣,生氣地說:“又不勾你魂兒,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謝雲無辜的說,“我沒有跑。”是沒有跑,是周堇時自己想著想著琢磨不透,跟在人屁股後面追來的。周堇時不知道腦袋缺了哪根筋,一對著謝雲說話就開始不著邊際,“我不管,我為了你今天又請假,你得跟我處物件。”謝雲本來一片混亂,現在都被他氣笑了,“嗯,我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我失憶了,在沒有確定我以前的身份是什麼時,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在一起。”周堇時皺著眉,臉成了菜色,“靠,二十一世紀了,你拒絕人能不能想點新鮮詞?”謝雲說,“我沒有騙你。”“你發誓?”“我發誓,這裡就是我三個月前醒來的地方。”謝雲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幅坦蕩的模樣,這套說辭換個人來說,周堇時可能一個字都不會信,可就是謝雲說出來,他紮根地底的信任,立刻就擠破了那些阻礙的石頭,瘋狂蔓延出來。那是動搖的聲音,從他謝雲差不多可以對周堇時的話免疫了。他敲了下週堇時的腦袋,微斥道:“說什麼傻話。”周堇時抱著謝雲的腰,真的感到身體在漸漸放鬆,謝雲說話老神在在的,但每句話他都愛聽,自從他母親去世後就沒有人用這種口氣跟他說過話,周虞承一般只會下命令,他像個機器一樣照做就行。他喜歡這樣被人管的感覺。周堇時把頭埋進謝雲肩膀裡,無視這周圍隱約投來的炙熱目光,“你陪我回去換衣服,我酒還沒醒呢,好睏,頭還痛。”他說出口以後才聽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不正常,謝雲卻很自然地接受了,他走到前面,見周堇時在原地沒動,又退回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外人看來他們倆就像兄弟,可週堇時聽到謝雲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走吧,男朋友。周堇時一瞬間就飄飄然了,他想到了很多句話,什麼天涯海角自此相隨,什麼執手相攜刀山火海不懼。相伴到老,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詞,沒什麼能比這更好了。他在腦海裡過完了短短的一生,謝雲在駐足等他。“走吧。”他說。周堇時果然是拉著謝雲來陪他睡覺的,這一覺睡得極好,兩個人都在日落西山時才醒過來。周堇時先醒,他睜開眼以後沒有動,謝雲的手還在他的腰上,他扭了下腰,謝雲就醒了過來。“不再睡睡嗎?”謝雲搓著眼睛問,周堇時注意到,他的睫毛也很長,眼窩深邃得不像亞洲人,溫柔起來時眼裡一片汪洋,惹的人心蕩漾。周堇時看的呆了,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