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結婚的第二天,寧軍山……就不行了。
一直哼哼,可能是疼的。
大口大口呼吸著,然後屎尿都出來了。
一下子突然間就這樣了。
孩子們不清楚,可家裡的長輩們都是老江湖了。
老話說,人走之前要把身體裡的髒東西都排乾淨,到了這一步,也就是剩斷最後一口氣了。
謝娥已經癱了,麗紅摟著婆婆。
寧菲滿臉都是淚。
“小菲不能哭啊,眼淚別掉到你爸的身上。”
寧軍山呼哧呼哧,那口氣一直喘著喘著,瞧著別提多難受。
姨夫、伯伯們開始上手幫著清理身體,姑姑握著哥哥的手哭成了淚人:“哥啊,你要是撐不住就去吧。”
看著寧軍山這樣,姑姑心痛至極。
得了這種該死的病,把人折磨成這樣,此刻她希望哥哥早點斷氣,少受罪。
寧軍山突然喊了一聲,伸出來手。
“寧海!”姨夫喊寧海。
寧海站在門口,沒動。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面對死亡,這種感覺……不太好。
他的父親確實已經年歲很大了,可他也剛剛三十歲而已。
三十歲的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麗紅暫時先離開婆婆身邊,走到丈夫身後,試著推了推寧海。
“爸可能想跟你交代點什麼。”
寧海那腳彷彿就定在了地上,麗紅去握他的手,拽著他往前來。
寧海的手死死握住金麗紅的。
“軍山啊,大海在這兒。”
姨夫看看寧軍山又看看寧海,寧海的唇微微抖著,他眼睛裡全部都是哀傷。
是一種對生活的絕望。
前兩天他對生活還帶著那樣的期待,一整天他的臉上都是笑。
寧軍山喊過那一嗓子之後,就沒有任何動靜,又恢復到了喘氣狀態。
醫生被曹衛國帶進門,為寧軍山打了止疼針。
打與不打,現在意義不大。
誰都知道,這病人是肯定好不起來了。
病人現在的狀態就叫做……彌留。
沒有這些東西拖著性命,可能早就嚥氣了。
寧海艱難開口:“要不要給我二姐、三姐去訊息?”
“不給!”謝娥哭著喊了出來:“你爸之前就留了話,不見她們。”
寧軍山交代的事情,她得辦了。
姨夫揮揮手:“拉倒吧。”
老二來了也就是哭一場唄,老三壓根回不來。
範軍他媽死的這件事,家裡親戚都知道,過去都是一個院住著,中間有共同的朋友。
寧菲止不住哭,上氣不接下氣大聲哭了出來。
沒人責怪寧菲,都在安慰她。
姑姑抱著寧菲:“哭什麼?都不許哭啊,他這是解脫了,不難受了。”
姑姑又去看寧海,見麗紅一直站在寧海身邊,她這才稍稍放下心。
“菲啊大海都別哭了啊,你們做兒女做到這個份兒上,該做能做都做了,沒什麼可傷心的!對得起父母,你爸能活到現在也是託你們倆的福,那錢就跟紙一樣的花,盡到責任了。”姑姑趁著自己哥還有最後一口氣,把話挑明白。
這人都要走了,話是講不出來了,只能她代表!
對於這個大女兒跟小兒子,姑姑必須要給肯定。
“都是命數,讓病折磨成這樣,走了也好。你爸活著的時候交代過後面的事啊,現在趁著他還有一口氣,我就都說了,你們別覺得姑姑管得寬。你媽以後就跟著大海一起生活,寧菲啊你不能多想,你爸媽這是心疼你懂不懂?得領情!你替你爸媽忙活半輩子,他們心裡都感激,也都明白,好些話說不出口,也沒能跟你說聲謝謝,這個家沒有你小寧菲幫忙撐著,至少塌一半!你是姐姐也是他們半個媽,寧家有你這樣的孩子,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
寧菲撲在曹衛國懷裡放聲大哭。
為什麼呀?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就不能讓她爸多活兩年嗎?
“媽,我來管。”寧菲強撐著說了一句。
大海剛結婚,他媽就去跟大海一起住,這對人麗紅不公平。
再說,年輕的孩子們哪有願意跟老人一起住的,沒有這樣的規矩!
姑姑擺手:“你聽著啊,為什麼你爸要安排你